对谈家,周存声没有半点留恋。
不留恋谈家在京华遮了半边天的权利,更不向往那个姓氏所带给他的荣誉,自从他离开谈家,那些风言风语便没停过。
他没回去看过外祖父,不知老人家中风以来,过得多么煎熬。
每每想要不再跟周存声计较,谈老师便会来到老爷子这里,看到他歪着嘴,坐在轮椅上,一身傲气风骨,成了这个样子,也不想要人贴身照顾的倔强。
这一点,倒是跟周存声很像。
他这个亲外孙不回来,周庭书倒是来的勤,常在一旁,给老爷子读书,读给他听。
周庭书是谈家一手培养长大的。
周存声的才华在经商,他的才华在文学,从小拿过不少奖项,可长大后,光彩却慢慢被掩盖,如今坐在老爷子对面,读着书,字正腔圆的,又像是回到了二十岁的样子。
但谈老师清醒,她知道,这个周庭书,早不是从前那个了。
悄悄下楼,让阿姨送了茶水点心上去,适当的打断他们,她才出现,话里有话的说着,“时间也不早了,庭书是不是该回去了?”
“是有些晚。”
周庭书放下茶杯,很识趣,“那我下次再来看外祖父。”
他刻意没将称呼改过来,就为了刺激谈老师,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衣,“我自己下去就好,不用送,这里的路我熟。”
论补刀的功夫,他不输任何人的。
走下楼,出了门没多久。
不出所料的。
谈老师追了上来,她从后叫住周庭书,义正言辞的,“你下次不要过来了,我记得我告诉过你,这里你再来不合适。”
“不合适吗?”周庭书看了眼那栋楼,散发着童年气息,“可我记得,您拿到亲子鉴定的那天告诉我,我以后想回来,还是可以回来的。”
“申嘉歆才是你母亲。”
“那又怎么样?”
人死了。
就是一把灰,什么都没了。
“我只是想要告诉你,申嘉歆毁了存声,我不可能接受她的儿子再进入我家。”
这样岂不是就满足了申嘉歆的所愿?
她那个恶毒的女人,就算死了,谈家也应该将她的尸骨挖出来,挫骨扬后,就算如此,也难消恨意。
周庭书沉吟片刻,笑道:“可周存声在您手下,也没养出个好样子来,不是吗?”
“这不用你操心。”
“我是操心不上,您不是也一样?”
他太懂的杀人诛心,说完便走,丝毫不在意谈老师那惊惧又受伤的眼神。
就是在这样的压迫下,周庭书的第二人格才会被完全被激发,最近他就快分辨不清,自己到底是谁。
泰禾今晚点了蜡烛,是生日蜡烛。
谢桑许久没有吹过生日蜡烛,在吹之前,虔诚的许了生日愿望,她没吃什么东西,却喝了许多的酒,有意寻个烂醉的由头而已。
碍于她跟周庭书不合,秀姨没有等他回来便切了蛋糕,他看到的,刚好是一个被大卸八块的生日蛋糕,这才后知后觉,“桑桑生日?”
“是,她说随便过。”
“她人呢?”
秀姨往餐厅门外看了一眼,“喝醉了,不知道跑哪里玩去了,你去找找,别摔了。”
在这里的日子很难熬。
能透口气,对谢桑来说便很奢侈,她坐在光秃秃的凉亭下,这里在夏季是乘凉的不二之选,可在冬季,就是集风口。
被风吹得咳嗽两声,肩上便被盖上了一件男士大衣。
周庭书从后走来,坐在她面前,谢桑看清人,立刻将衣服扔到地上,“我想安静一会儿,别来烦我。”
从他对周存声动了手开始,谢桑对他的厌恶,便更不加掩饰,周庭书半点不在乎,照样缠着她,没有放过她的打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