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家的热闹更衬得周家冷清。
这对他们来说,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夜晚。
周庭书晚饭吃了半碗,看上去心情很好,时不时往谢桑碗里夹菜,却通通被她丢了出去,一口没动。
他却半分不恼,笑得开怀。
一旦看到他的笑,谢桑便要不安,能让周庭书高兴的事情,对她而言必然不是好事。
回到房间,她便给周存声去了电话,想要他小心。
电话没被接到,便只好安慰自己是想得太多,谈家老爷子的寿宴,周庭书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,哪里能做什么手脚?
周存声将电话回过来时很晚。
谢桑被吵醒,靠在床头,听着他轻声慢调的叙述着,却没什么重点,她直接打断他,“晚上有没有出什么事?”
这么问。
周存声才停滞了下。
“外祖父突然发病,现在应该送到医院了。”
这下她直接坐起,想到周庭书意味深长的笑,“是怎么发病的,跟你有没有关系?”
“跟我怎么会有关系?”
老人家年纪摆在那里,会生病,会突发急症,在所难免。
跟周庭书接触过,便怎么也不能放心,何况这不是小事,谢桑直接起身,匆匆忙忙,“我去你那里,你在家等我。”
这样周存声的语气才没那样死气沉沉。
“你来我这里?”
“嗯。”
怕他出事,又怕他心太大。
谢桑来不及收拾,拿上外套便走,小步跑出去,没走几步,周庭书仿佛预感到什么,正在等她,黑暗中,他浮着笑意的眼睛,愈发像诡计得逞的样子。
“去哪儿?”
谢桑不想理会,径直要走过,却被周庭书拦住路,“忘记答应我什么了吗?”
与其勾心斗角,不如直接发问。
“你又想干什么?”
“这话应该我问你。”他看着谢桑连鞋子都没换掉,周存声真的值得她如此前赴后继,她什么时候能分一点关注给他?
可在谢桑眼里,他简直没有良心,“你刚才笑什么?你又想害谁?身边的人都害死了,这次将矛头瞄准了周存声的外祖父?”
周庭书不语,表情也没变。
听着她补充,“他好歹当了你二十几年的外祖父,真的是你下的手?”
越是沉默不语,越能激发她的怒火。
谢桑忽然伸手,重重推了周庭书一把,用他熟悉的憎恨眼神看着他,在夜晚又是那样的明亮,像一把利刃,直戳心脏。
“你简直没有半点人性,迟早会遭报应的。”
周庭书站定,临危不乱,“我的报应不就在眼前,我还能怕什么报应?”
他爱的人不爱他。
且永远不会正眼瞧他,这一点,就是他的报应。
谢桑急着赶去周存声那里,跑过周庭书身边,他又缓慢开腔,“桑桑,之后所有人都会认为周存声误杀了自己的父亲,又气死了自己的外祖父,他手上沾满鲜血,会被唾弃,被谈家抛弃,连自己的兄弟都不帮他,可能连买药的钱都没有,你真的还要去找他?”
“他既没有杀自己的父亲,也没有气死外祖父。”
这些罪行,是强加在周存声身上的,他何其无辜?
周庭书不管这些,他精心谋划了一切,为的就是周存声众叛亲离,被自己踩在脚下,“可你当初,不是也认为他杀了父亲,还替他签下了卖身契吗?”
那个时候,证据确凿,人证齐全。
谁也不会想到,周存声是无辜的,误杀罪他总占了,可当周庭书真面目暴露,加之那段录音,谢桑认定,周存声没罪。
“当初是当初,这次我会信他。”
周庭书啧啧轻叹,深表惋惜,“多感人,听得我都要哭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