陪着周存声检查完身体,谢桑便要离开。
傍晚谈家会派车来接周存声去参加寿礼,这种时候,谢桑是要避开的,她很识相,知道把握分寸。
周存声穿戴好,轻咳了几声,等待着。
谢桑就要走,走之前替他整理了下领带,笑他系得太随便,哪还有半点正式的样子,周存声不反驳,“我本来就不想去,何必非要拉我这个将死之人过去?”
“就算是将死,形象也不能丢。”
帮他重新系好。
系到了谢桑满意的程度,她拍拍周存声的肩膀,“这样才对,怎么这两年我不在,你过得这样粗糙?”
有些话是不需要考虑,脱口而出的。
说完又想收回,却发现来不及。
周存声一点也没有介意,“你都不在,我还过得那么精细做什么?能活着就不错了。”
那些药物与手术的折磨,会让一个容貌健康的人变得面目全非,周存声便是如此,谢桑喜欢他好看的容颜,这点他从小便知道,哪怕嘴上说得不在乎,每次还是要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她的面前,好让她更喜欢自己一点。
可分开后,他便失去了那份力气。
她都不在。
他收拾得再好看,又有什么用?
每每看到他这个样子,谢桑便像是要心碎一般,她抬头吻了吻他的唇角,气息是很甜的,“真是可怜。”
周存声拢住她的下巴,“不过现在,不是都好起来了吗?”
真的好起来了?
谢桑不敢确定。
要怎么揭露周庭书的罪行,她至今还没有头绪,就连试探都不敢太过火,他们也没有真正在一起,她随时都会脱身,这段时间跟周存声在一起,倒成了露水情缘一般,处处透着不真心。
她学会了维护自己,保护自己,压抑感情,只因在周存声身上,受伤过太多次,失望过太多次,就仿佛患上了创后应激障碍,根本不敢轻易交付真心。
而周存声,根本不在乎这些,他只清楚,她还在身边,这便足够。
在谈家的车到来之前,谢桑还陪着周存声,她坐在周存声买来的那张高端品牌手工地毯上,被他抱着腰亲吻,想到他要在自己外祖父的寿礼上与许多千金小姐见面,谢桑便心间泛酸。
她搂着周存声的脖子,张开唇,用极轻的力度咬了咬,留下她私心所致的齿印。
可转念一想,周存声早不是二十出头时在留学生圈子里声名远扬的精英人才,他现在过了最适婚的年纪,断了手指,坐过牢,又多病多灾,每年吃的药能吃垮好几个小康之家。
在他身上,除了一张脸,谈家的家境外,没有什么可以令那些年轻漂亮的富家千金趋之若鹜的地方。
可他原本,不该是如此。
细算起来,这些年他所受的伤,没有少到哪里去。
周存声摸着脖颈上被咬疼的地方,“弄疼你了?怎么还咬我?”
这不是责怪的语气,谢桑却抽了抽鼻息,像是要哭出来,周存声垂下手,慌忙下搂住她,“……怎么了?”
她不作声,沉溺在自己做建造的悲伤氛围中。
“我没怪你。”周存声说着,将自己的脖子递过去,“你喜欢咬,多咬几口也没事的。”
谢桑没有再咬上去,而是忽然搂住他,搂得很紧,嗅着他身上的专属气息,真想要一直这样,时间最好不要前进,永远停留在这一刻。
周存声也搂住她。
让她坐在自己腿上,她抱着,他低头亲吻她的额头,月色就快落下,落进房间里,柔柔的,像层薄纱。
氛围很好,只可惜,终归要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