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在都是些皮外伤。
护士的手法更专业,处理得更干净,周存声忍着疼让其他人在自己的脸上擦拭,视线始终定格在谢桑身上。
他不准她离开。
谢桑无法,站在他身边,“如果没什么事了,我送你回家?”
皮外伤而已,用不着住院观察什么。
周存声却不甘心仅此而已,“今晚我不想回家,我们去我们家好吗?”
那是周存声自己私下买在京华的房产,只带谢桑去过,被他称为,他们的家。
谢桑从没承认过。
也知道这不合适。
“你不回去,谈姨会担心你的。”
周存声握着她的手,“你呢,你不会担心我吗?”
只要医生说没事,她就不会担心。
这就是谢桑。
还有护士在一旁,有些话谢桑不方便说,她将手抽出来,小声道:“我要是不担心你,还带你来医院做什么?”
她这样心虚,周存声也学她,像做亏心事那般,“那真的不能去我们自己家吗?”
“少废话。”
谢桑不再跟他闹,直接拽着人的胳膊将人拎起来,“送你回家。”
“这下你不怕看到我妈妈了?”
送周存声回去跟拐他离开是两码事,在谢桑看来,谈老师起码是真的心疼儿子,看到他被打成这样,只顾着心疼了,哪里还会在意她。
给周存声拿了药,带着他出去。
他脸上的伤不由好笑,青一块红一块,尤其他的皮肤又太白,活像块调色盘,谢桑仰头看着,露出了点点微笑,周存声局促的摸了摸鼻子,“笑什么?”
她那笑很容易让人为之心动,他像个第一次感受到爱的毛头小子,不知所措。
谢桑忽然抬手,想要替他整理凌乱的头发。
没能够着。
周存声主动弯腰低头,由着她摆弄,也就是他,能这样随意的在他身上摸索。
抛却了那些恩怨情仇,他们就该是如此,是最简单的一对夫妻,一日三餐,早晚相见,仅此而已。
医院大楼内的光普照在他们身上,映出周存声脸上那丝微微宠溺的神态,他眼底又是腼腆而又受宠若惊的。
他这一面,谈老师从没见过。
她坐在车里看着,恍然明白自己究竟剥夺了周存声的什么,他是那样真挚而又刻骨的爱着一个人,她剥夺的,是他爱人的权力。
坐在车里,两行清泪瞬间淌下,冲刷着脸颊。
郑叔回头,一时哑然,“……小姐,要去叫存声吗?他看上去伤得有些重。”
“不用。”
谈老师低头,擦拭掉了那些眼泪,“咱们先回去。”
“不用顺道接他吗?”
周存声说过,有谢桑在的时候,请她不要出现,这叮嘱她铭记于心,何况他现在正高兴,她如果出现,等同于一盆冷水兜头而下,她哪里忍心?
等了将近两个小时。
周存声才回家。
时间略晚,本以为家里人都睡了,可事实是除了谈老师还苏醒,其他人的确都睡了,她在客厅等他进来,听到脚步声,忙起身,周存声下意识的低头,不想被看到脸上的伤。
否则又是一通盘问。
不可避免的,谈老师面上显露出疼惜感,“脸上的伤去看了吗?要不要叫医生过来?”
次数多了,她也不再问他是怎么伤到的,只问有没有处理过。
周存声点头,“我要休息了,你也早点休息。”
“存声。”谈老师叫住他,拉住他的衣角,“还没吃饭吧,妈妈给你煮点东西,你垫垫肚子再睡,好吗?”
将衣角抽出来。
“不用,我吃过了。”
手空荡荡的被甩开。
她没忍住,又掉出眼泪来,比起之前他的恶劣态度,如今不温不火的冷暴力更加令人窒息,哪怕在一张饭桌上,他也不会跟自己的母亲多说一句话。
这样的状况,令人绝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