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院一些叫声传开。
大多是连漪在叫,叫着哥哥别打了,也不知究竟在叫哪个哥哥。
秀姨闻声赶去,便看到昏暗中扭打在一起的两道身影,说是扭打,不如说是孟诀单方面的出手,周存声弱不禁风,瘦得根本挨不住他几拳,面颊上不知从哪儿流淌出鲜血,很扎眼。
谢桑在一旁拉着他们,却怎么都拦不住孟诀燃烧着的怒火,连漪更是着急,手足无措,只能用喊叫来唤醒孟诀。
这两个曾经关系最要好的兄弟,如今却拳脚相向,秀姨冲上前去,她平时粗活做多了,力气要比谢桑大许多,她上去拉住孟诀的手,左手将周存声拽开。
他们做戏也做够了。
孟诀便顺着台阶下去,松开了手,指尖还沾着周存声脸上的血,他有些内疚,打得实在有点重,他身体那么差,不知道这顿打挨下去,要吃多少营养品补回来。
抱着内疚的心思,孟诀还要口出狂言,他一把将连漪拉过来,言辞锋利,“连漪是我妹妹,用不着你们多事。”
这话实在难听。
周存声满脸的血更是刺激所有人的情绪,谢桑没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到了这种水火不相容的程度,“孟诀,不管怎么样你也不该动手,我们都是好心!”
孟诀心下打鼓,害怕被谢桑恨上。
“用不着你们假好心。”
到这便够了,他不能再说下去,情况也不能再恶化下去,他拉着连漪,生拉硬拽的带了出去,塞进车里。
走出巷子时,恰好遇到从外回来的周庭书,他维持着虚伪的笑脸,叫了声,“小孟……”
孟诀没搭理他,像看到空气那般,拎着连漪便走。
他这样的态度,周庭书也不恼,平心静气的走回去,入了院子,快到房间时,便看到秀姨从谢桑的房间走出来,带出来了一小盆血水,红晃晃的波纹很是触目惊心。
周庭书上去,拦住秀姨的去路,“出什么事了,哪来这么多血?”
有关周存声。
秀姨有意隐瞒,“没什么事……”
看出了她的吞吞吐吐,周庭书不再问,直接朝着谢桑的房间走去,房门没关,隔着门的位置,便看到了里面的人。
不止谢桑一个。
还有周存声。
他坐在她面前,微微仰着头,有血不断从鼻腔中流淌而下,嘴角也染着血色,在他那张白的没有颜色的脸上,很是醒目,令人焦灼又心疼,尤其是谢桑,看到他流血,看到他疼,便像梦魇住似的,会想到他从监狱里病重被推出来的那幕。
什么理智,什么承诺,便统统抛诸脑后。
她用洁白的热毛巾给他擦着面上的污血,怎么都擦不干净,又洗出了一盆血水,她控制不住,有了哭腔,“还是去医院,好吗?”
“真的没关系。”周存声摁了摁胀疼的嘴角,心想孟诀下手是有分寸的,每一道力都使在了外伤上,浮于表面的伤,更容易让谢桑心疼,“都是皮肉伤,止住血就好。”
谢桑还是不依,“你身体本来就不好,还是去医院我才能放心。”
她说着突然起身,想要拿件干净的衣服来给周存声穿上,刚才那件都是血,太脏。
才转身,便被一直无声站在门口的周庭书吓到。
周存声在后扶了她一把,手指轻轻摩挲在她的虎口安抚她,谢桑迅速镇定下来,不动声色的护在周存声身前,像个刺猬,将戾气和戒备都放在了周庭书身上,“你来做什么?”
周庭书像是没有恶意,显露出关心的那面。
“这是怎么回事,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?”
周存声将谢桑拉到一旁,亲自跟周庭书对质,“这跟你好像没什么关系?”
“怎么会没关系呢?”周庭书拿腔拿调的宣示主权,“这里是我的家,出了这种事,我当然要问清楚,你说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