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早前去墓地。
换上了黑色裙装，谢桑没带连漪，让她在家里休息，或者给她订票，安排她回到松江找孟诀，她没答应。
拿她没办法。
谢桑安排了周家的阿姨好好照顾她，将连漪安置妥当了，才跟着秀姨上来周庭书的车。
这趟只有他们三个人去。
秀姨带着给申嘉歆烧的纸，以及鲜花，是很单一的东西，她人死了，也没什么厚礼能烧给她。
好在是阳光明媚的一天，路上也顺利。
周庭书没有再说一些奇怪的话，带着谢桑到了墓园，站在申嘉歆的墓前，选用的照片是她年轻时候的，很漂亮美艳。
如果没有嫁给周康，以她的美貌，也绝不会平淡的度过一生，更不会最后，死在一间潮湿阴暗的屋子里。
她死的时候，面容蜡黄，身形枯瘦，发丝上有微微的臭味，可见生前所遭受的不公，很令人惋惜。
秀姨半蹲下，给申嘉歆烧纸，谢桑陪着一起，只有周庭书，很是冷漠的站在一旁，仿佛眼前这个人，并不是他的母亲，而是没有感情的路人。
他低头看着那簇渺小的火苗，只觉得瞳孔被烧着似的。
他折磨申嘉歆了吗？
并没有。
他只是没有管她，任由她自生自灭而已，在他心里，他从没认可过这个母亲，她不过是个愚蠢，可笑的女人，哪里配做他母亲？
倒是谢桑，很是感情化，哪怕申嘉歆那样伤害过她，她还是视作她为半个母亲，为她的死流泪，为她烧纸祭拜。
就连买的花，都是申嘉歆喜欢的品种。
虔诚的祭拜过后，她站起来，看到了周庭书无动于衷的模样，别说悲伤了，就是悲伤之外的情绪，他都没有。
让她不得不怀疑，这个周庭书，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思想。
“太太生前是很爱漂亮的，咱们把这里扫干净再走吧？”
秀姨说着蹲下打扫，谢桑也要一起，却被周庭书一把拽起，“你别弄这些，很脏，没什么可弄的，死都死了。”
死了就是一把灰，一把黄土。
实在没什么可在意的。
这是周庭书自己的想法，不代表所有人，谢桑皱了下眉，很是嫌厌，她实在搞不懂，为什么他能这样狠心，“申姨死的时候，房间里什么都没有，连被子都是盖了很多天的，你到底是怎么照顾她的？”
这事她昨晚就该质问，却因为周存声的事没来得及问。
如今站在申嘉歆的墓前，倒是可以问清楚。
周庭书显然没想到谢桑会问这个。
他幽幽看向秀姨，眼底很暗，像是某种警告的神色，谢桑横过一步，挡住他的目光，“我在问你，你看别人做什么？”
“我以为他们会照顾好她，我每天那么忙，哪有那么多时间去管她有没有换被子？”
真是个好理由。
忙。
似乎就能逃避所有问题。
秀姨也没有揭穿周庭书，谢桑知道他就是不上心，轻睨他一眼，“之前的事不说，现在呢？你连弯腰给她烧个纸都不肯。”
“你烧，是一样的。”
不再跟他多说。
谢桑跟秀姨一起将地上飘下的纸灰收拾起来，因为用力，手指被地上的缝隙划到。
看着便疼。
周庭书拉起她的手，“都让你别弄了。”
“躲开。”
他们之间的氛围太古怪。
秀姨不敢多问，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。
总算收拾好。
谢桑走在最前，一下下踩下台阶，最先走出墓园，她不会再搭周庭书的车回去，周存声正在外等着。
谢桑快步上车，连头都不回一下。
没想到周存声也在，秀姨忙跟上几步，可车开得很快，她一下慌了神，“庭书，桑桑她……是不是生气了？”
周庭书凝着车辆远去，非但不气，还很淡然，“走吧，走了还是要回来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