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家的餐厅是周存声小时候常来的地方,每每都坐在角落,最不受待见,存在感最低。
而周庭书在时,申嘉歆对这个亲儿子,格外关怀,给他夹菜盛汤,这些行为在别人眼里,就是想要做好继母该做的事情,一边得了所有人的夸赞,一边关心了自己的孩子。
却从没想到,对周存声造成的伤害有多大。
连漪第一次来这儿吃饭,很小心谨慎,尤其是在剑拔弩张的氛围下,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,兀自低头,夹着面前的那盘菜。
周庭书也在。
他饭量小,吃了半个虾饺便放下了筷子,微笑着审视周存声,“你怎么还没走?”
“我等着桑桑。”
这对周存声而言,是正当理由。
周庭书表情未变,略带讥讽,自从知道他是人格分裂的产物后,周存声便格外同情他,甚至没把他当个完整的人看待,“何况我还姓周,出现在这里,不犯法。”
他在绵里带刺的讽刺周庭书前段时间的行为,他控诉周存声闯进周家,却忘记了,他也姓周。
“还姓周?”周庭书反问,“你害死了自己的父亲,还记得自己姓周?”
话听到了耳朵里。
连漪跟着怔住,她显然没想到周存声还做过这种事情,他却不疾不徐,丝毫没有慌张的意思,“法律都没有判我有罪,你来判?”
“当初要不是桑桑求我,我会出庭作证?”
他一句话,道出谢桑当日的为难,周存声能出来,靠的是女人,可不是他那个高贵的家庭,她那个母亲当日,也是为难谢桑的人其中之一。
周存声知晓。
当初他能在二审脱罪,是周庭书出庭作证,赵芙翻供的功劳,在大病一场后,经历跟谢桑的分别,在婚后很久,他才想通,这中间一定没有那么简单。
却因为谢桑的决绝而没有调查清楚。
却不曾想,是周庭书口中的如此这般。
周存声面色凝固,惶惑而茫然,周庭书也跟着僵了下,他竟然不知道?跟谢桑好到了这个地步,她竟然还没有告诉他,倒真是沉得住气,真是爱得深沉。
他们互相越爱,他的嫉妒便越是要冲昏头脑,“看样子你是不知道了?那你应该也不知道,桑桑为了让我作证,签下了一份卖身契?”
这东西不具有法律效应,可对谢桑来说,是承诺。
“协议上分明的写着,在申嘉歆在世期间,只要需要谢桑在身边,她必须随叫随到,申嘉歆一旦身亡,协议甲方,自动转移到我身上。”
也就是说,如今谢桑全然成了周庭书召之即来的人。
气氛愈发严峻,连漪坐在一旁,感受到周存声眼睛里正在燃烧的烈火,温度高涨,“你刚才说,她是为了我,才答应你的?”
“重要吗?”
“重要!”
周存声突然吼了声,吓得连漪筷子掉下,滚落地上,她却一动不敢动,更不敢去捡,看向周存声,小声说着:“周哥哥,姐姐要过来了……”
她想要提醒周存声,别激动,别动手。
周存声接收到她给的信号。
“当时是你们在逼她,是不是?”
话说到这个份上,再收敛没有其他意义,又正好可以让周存声因此跟谈家彻底翻脸,周庭书自然而然,“这要托你母亲的福,她分明有的是办法救你,却非要拖着,让桑桑出面,来求我,求申嘉歆,桑桑做这些的时候,你那个母亲,可是冷眼旁观的。”
周存声突然站起来,有什么话到嘴边,却被连漪拉了一把,她连忙开口,打断他。
“周哥哥,我、我想去找姐姐了,你能带我去吗?”
眼下的情况,但凡他对周庭书动了手,他必然要大做文章,连漪强行将他拉出去,走之前,意味深长的看了周庭书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