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有葬礼,便不需要摆宴。
可到底是大事。
秀姨让家里的人多做了些菜,都是谢桑爱吃的,用来安抚她受伤的心,至于周庭书,他不见伤心,更不用安抚。
周存声陪着谢桑在房间里待了一整天,她哭着哭着哭累,哭到昏厥,他便将她抱去休息,守在身边。
听到她在梦魇的状态下,喊了好几声“申姨”。
在她的梦里,申嘉歆还是美好明艳的,是漂亮又散发着高级香气的女人,就连歌喉都是婉转悠扬,在她刚到周家,处处小心谨慎,睡不好觉的时候,是她在她身边,哄她睡觉,给她唱歌。
可后来,她变成了恶毒,面目狰狞,饱含怨气的女人,确切的说是女鬼,向谢桑哭诉着,她死得很冤。
瞬间被吓醒。
下一秒周存声将她抱进怀里,柔声细语地安慰,“做噩梦了?”
谢桑搂着他的脖子,被惊吓到的心在慢慢恢复如常,她收紧胳膊,越抱越紧,“申姨的死绝对没有这么简单。”
这是在哭过,大脑休息过后的结论。
她不相信人会这样死亡。
“可她就是病死的。”
谢桑不相信,死亡通知书上白纸黑字,周庭书会骗人,可医院不会,医生不会。
直觉在现实面前,也要乖乖认输。
还没能哄好谢桑,秀姨便来敲门,她很关心谢桑的状态,“桑桑,存声,我做好了饭,你们来吃点,桑桑一天没吃东西了。”
周存声一定劝得动她。
“去吃点东西?”
见谢桑低头不语,鼻尖有些红,是痛哭一场后的征兆,“还是我拿进来,你吃点?”
没有胃口,也是要进食的。
何况她现在,四肢无力,“出去,我刚好想去申姨的房间看看,你陪着我,也累了。”
周存声拿过外套给谢桑穿上,“我不累。”
陪着她怎么会累?
秀姨在外等到人,心里的石头落了下地,还是周存声有办法,若是换了旁人,谢桑怎么也不出来的,“桑桑……”
“秀姨,您先带周存声去吃饭,我想去申姨的房间。”
人刚死,房间都是病气,她现在去是沾晦气的,可没有人能阻拦她,周存声更是纵容她,“让秀姨带你去,我知道餐厅的位置。”
怎么说这也算是他的家。
“是啊。”秀姨也想单独跟谢桑聊聊,“我陪你去。”
申嘉歆回来后没有居住在原来的房间,挑了新的屋子,重新装扮了起来,住进来当天很是热闹气派,却随着时间,逐渐枯萎凋零。
房内的窗帘许多天没有打开,潮气累积,不见阳光,就连被褥都很沉,像是许久没有打扫过,见过阳光,因为没有人照顾,她连生活起居都要自己忍受着病痛来。
谢桑走到她的床边,秀姨帮着开了灯,照亮房内的破败不堪,“庭书不在,也没有交代要怎么照顾她,这儿的都看不起她,她自己脾气也不好,每天送了吃的就出来,你走之后,她连房门都没出过一步。”
走到床边,谢桑看到上面散落的头发,很枯黄,透着营养不良的意思,“她不是每顿饭都吃吗?”
“吃了就吐。”
秀姨知道的并不多,这是听给申嘉歆送饭的人说的,“但是这一个月的气色没有那么差,存声也没有欺骗你,你别怪他,是我没弄清楚,妄下定论。”
“周存声说,她还在织毛衣?”
“是。”
秀姨将那件未完工的毛衣妥善收了起来,“没织好,还差一大截。”
她从衣柜里拿出来,捧给谢桑看,为了保持遗物的完整性,她连织毛衣的针都没拆掉。
那是一件小孩子的毛衣,是给小时候的周庭书的。
不管申嘉歆人有多坏,可她对周庭书的母爱,却是无比纯粹的,这份爱,却又是如此的不值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