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被关上,可他们都没有走远。
只在隔着一扇门的地方。
沿途的奔波和前一天的宿醉令谢桑浑身无力,倍感虚弱,她倚靠着桌角,看着周庭书,“现在可以告诉我了?”
周庭书还是那副样子,虚伪,道貌岸然。
“我要怎么才能解释,申嘉歆的死跟我真的没有关系,生老病死,并不是我能够控制的。”
一点可信度都没有。
谢桑早已不会再相信他,她的眼神饱含质疑,“你发毒誓。”
黯淡的眼中微闪希翼。
周庭书伸出三根手指,“如果申嘉歆的死与我有关,我不得好死。”
对誓言之类的东西,他向来不信,如果真的有神,誓言会被兑现,那世间就不会有这么多冤屈发生。
尽管他这样说。
谢桑仍然没有全然相信。
她扶着桌子像是随时会倒下,“你出去。”
眼下她状态不好。
周庭书不招惹她,“你刚回来,还是好好休息,别太伤心。”
他的母亲死了,伤心的却是别人。
这话他说出来,自己却不觉得可笑,谢桑还是漠然的看着他,“你是不是不打算给申姨办葬礼?”
这用看的也能看出来。
周庭书沉默,没有发言。
悲伤凄美的面庞上闪烁出微笑,谢桑是在笑申嘉歆的一生,“这应该就是,她最好的报应。”
被她疼爱了一辈子的儿子弃如敝履,就连葬礼,都不肯为她举办,只愿她悄无声息的死掉,无人知晓最好。
这便是申嘉歆决心用命去守护的人,这样薄情寡义,这样狠心。
周庭书拿出了理直气壮的气势,“桑桑,你又何必这样责怪我,你自己不也觉得她是个累赘,一心想要摆脱?”
“可她对你多好,你自己不清楚吗?”
其他人怎么对申嘉歆,怎么恨她,都是情有可原的事情,唯独周庭书,他不该。
申嘉歆对他的爱护,对他而言,一文不值,“我养着她,对她不差。”
这便是他能给申嘉歆的了。
跟他话不投机。
“你出去!”
谢桑被气到,周庭书却还笑的出来,他清瘦脸颊上指印浮现,微红,“我会出去,你好好休息,晚上一起吃饭。”
他母亲都死了,尸骨未寒,他心情轻快,没有良心。
走出时,周存声跟连漪都在等,打算听到有什么过激的声音传出来,便冲进去,可什么都没有。
他们的确是在心平气和的谈。
周庭书走到周存声身边,跟他擦肩,“存声,你不适合在这儿,趁早离开。”
“我是要离开这个晦气的地方的。”
却是要带谢桑一起离开。
在这个地方的人,如今都随着病痛凋零了,可真的是因为疾病吗?哪怕是绝症,都有化疗治愈的时间,他们却走得匆忙。
因为申嘉歆的死。
周存声想到了周康,他当初也是这般,死得不明不白,他仍然相信,他那一推,完全不至于至他于死地。
连漪很懂事,没有跟着周存声进去。
门内非常幽暗,跟周庭书的心理对抗让谢桑力量全无,她坐在地上,头埋在臂弯里,似乎在很轻,很轻的啜泣着。
周存声走到她身边坐下,掌心放置在她的左肩,将人抱在怀里,感受到他的拥抱,谢桑抬起湿漉漉的脸,埋在他的肩头,憋着气在哭。
憋得难受极了。
他心疼得要命,慌乱的吻在她的耳垂,下巴,想要用他的吻,来抚平她的伤口,却只品尝到她的眼泪,“出声,别忍着。”
申嘉歆是坏人,坏人死了,是应该高兴的事情,谢桑不能出声哭泣,她在周存声肩上蹭着眼睛。
“她死了,我只哭这一次。”
多的。
不会再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