病来如山倒。
申嘉歆是一点小病发作,一检查,身体里所有潜藏的病症都翻了出来,上了年纪的人有什么病,她都有。
病后容颜更加憔悴。
整日整日不出房门,吃喝都在房内。
谢桑端着午餐给她送去,照旧将她从床上扶起来,盛汤又喂饭的,申嘉歆手脚都很无力,像朵娇艳了太久加速枯萎的花,她眼神空洞,咀嚼都觉得累。
“桑桑……听说你跟庭书起冲突了?”
想来是周庭书自己来说的。
秀姨不会要将这点事闹大。
谢桑沉默良久,放下汤碗,给她切水梨,“他不来惹我,我不会跟他起冲突。”
这点申嘉歆也知道,却还是要替周庭书求情,“他现在……我也不可能真的把他关起来,谁知道好的那个什么时候又跑出来,桑桑……我也很为难。”
“吃梨子。”
谢桑不愿多说,用银叉递了块梨子到申嘉歆嘴边,她微张口吃下去,“他是不是又怎么样你了?”
“没有。”
谢桑低着头,沉吟片刻,随即放下了那盘水梨,“您不吃,我便拿出去了。”
瞧着她什么都不肯说的样子,申嘉歆只得作罢,“去吧。”
她这样子,申嘉歆实在于心不忍。
“桑桑,要是庭书又做什么过分的事,你不用跟他客气。”
嘴上这么说,实际呢?
心里到底是护着这个儿子的。
谢桑走出房间,庭院里空气清醒,她缓了口气,不再觉得窒息,可左右望着这方方的小庭院,竟觉得从被接过来做申嘉歆义女的那天,便再也没走出去过。
如今,更是被困在了这里。
在这里任劳任怨伺候申嘉歆半个月,除了必要的工作可以腾出时间出去外,大部分都在泰禾院子内,不能踏出半步。
可剩下的戏份就要开拍,她实在不能因为申嘉歆的病而停滞不前。
失眠的夜,谢桑照看着申嘉歆进入深度睡眠,才走出去。
到了初春,夜里不算太凉。
刚走过连廊,走下台阶,听到秀姨的声音,谢桑闻声过去,她手上拎着一大袋垃圾,扶着腰,像是闪了腰。
赶忙上去扶住,秀姨面露难色,很痛苦,“桑桑。”
“先过去坐。”
秀姨摇着头,“不用,老毛病了,我就是去扔个垃圾……”
“我帮您扔。”
“那麻烦您了。”
接过那包垃圾,秀姨扶着一旁的墙壁,“你快去扔,就是腰伤,我回去贴个膏药就好了。”
谢桑一脸的不放心,“要不要我帮你贴。”
“用不着用不着。”
她摆着手,催着谢桑去倒垃圾,自己弯着腰,往房间走。
扔垃圾的地方要走出胡同一些,这条路谢桑走了太多次,从小走到大,小时候身边总是许多人,到了夜里也不用害怕,长大了一个人,反而对黑暗发怵。
总算走到垃圾站,扔了那袋垃圾。
折返的路更加漫长。
可走出没几步,谢桑才注意到站在一盏路灯下的人,周存声是什么时候来的?
想起秀姨,怎么会这么晚一定要扔垃圾,又刚巧在这个时间闪了腰?
周存声在这里,她的行为便可以解释的通了。
相隔着一段距离,周存声走来。
上次他离开西北,谢桑没有去送,可不得不承认,他离开后的那段时间自己多少是有些不习惯的,还会下意识的给他留牛奶补充营养,片场那把椅子空落落的,再没了他坐在那里,不嫌无趣的看她一整天。
长巷的墙壁斑驳,空气潮湿,在夜间泛着微微的凉意,周存声的影子一点点与谢桑的影子重叠,她却退开一点,“你怎么在这儿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