难道一定要等人不在了,才想着去弥补?
这个问题,萦绕在空气中。
在贺敛那儿听说小棉花离世后,江谣种种的疯魔行为,周存声会感到不寒而栗,江谣平常看着很是严厉,却是那样的爱女儿。
爱到可以跟着一起去死。
周存声到西北这几天,贺敛寸步不离陪在江谣身边,她的状态好了些,不会再整日整日流眼泪,可还是会对着小棉花生前的东西发呆,贺敛哪儿也不去,断了跟攀攀的关系。
他本就事业有成,家庭美满,这种男人,有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都一样,不会有太大的影响,现在对他最重要的,是江谣。
他及时察觉了这点,拯救了那个岌岌可危的家。
房内暖风来的缓慢,周存声看着谢桑发白的小脸,不由一笑,“桑桑,你知道贺敛跟我说什么吗?”
她很耐心地听着,“什么?”
“他说,小棉花离世后,江谣说的最多的话就是,她不是个好妈妈。”
一时没明白,周存声微笑着,欣慰又辛苦,“如果连她都不是好妈妈,我叫着妈妈的两个人,算什么?”
他想说,江谣已经做的很好,小棉花的离世是意外,是命运,可他呢?他的一半人生,是被伪装母亲的人践踏侮辱,而另一半,是被亲生母亲操控支配。
实则在他心里,这两个人都不是他的母亲。
她们一个毁了他本该拥有的安稳人生,一个毁了他自己稳定下来的幸福人生。
如果愿意。
他情愿在三岁那年溺水身亡,来跟早亡的小棉花换换。
谢桑抬手,指尖放在他的鬓角,将人轻轻抱住,他的脸埋进她的颈窝,那是许久不曾靠近的气味,他抱住她,像是迷路了很久终于找到家的动物,需要亲一亲,抱一抱,以此来安慰他那颗颠沛流离了太久的心。
一旦被抱住,周存声的嗓音便闷了下来,“桑桑,你别替她说情,她赶走你,我这辈子是不会原谅的。”
在他这里,谈老师比申嘉歆更可恨。
“别为了我去恨自己的家人,不值得。”
周存声不同意,“不恨,没那个力气。”
也许谈老师确确实实是爱他的,可周存声想要的,也的确被她毁了。
谢桑没有再替谁说情。
那通电话过去,谈老师以为有谢桑的帮忙,周存声会给她一个电话,可没有,接连几天,毫无音讯。
她只得找到还在京华的周婉,要她联系周存声看看。
周存声在谢桑那儿,周婉一点不着急,气定神闲,反劝着谈老师,“存声平常吃再多的药,都没有谢桑来的管用,你还不明白吗?”
“我明白。”谈老师一股子认命的架势,“可我总要听听他的声音,知道他好不好。”
那可是她唯一的孩子,她心疼还来不及。
周婉却不这么认为,“如果不好,谢桑一定会主动联系,就让他们独处一阵子,咱们都别打扰,不好吗?”
“可存声……”
“我知道他生着病。”
周婉拍了拍谈老师的手,“可他的病根本治不好,不如让他在有限的时间里,做自己想做的事,他听了你的话结了婚,剩下的日子,你得让他为自己活。”
“我以为宜媛是好姑娘。”
却不想是害了两个人。
在没出事前,谁都认为赵宜媛是好姑娘,可再好有什么用,周存声不喜欢,再好都是摆设。
经过周婉的劝说,谈老师才决定不再打扰,失神的走出房间,路过院子时,遇到从外回来的周庭书。
他还是一副清风朗月的样子,道了声谈姨好。
谈老师敷衍的应了声就走,对他,再没有当他是儿子时的嘘寒问暖,满心满眼想的,都是周存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