房内很温暖,没有连漪形容的那样寒冷,又是北方,冬季没有太过潮湿,屋子里有取暖器,还有暖风。
周存声在室内坐了会儿,便好了许多,面色也没有那样差,浮现了一些气色。
他左右瞧了瞧,这里很是简陋。
一张床和衣柜,桌子和椅子。
谢桑的厚衣服还搭在椅背上,占了许多地方,厚厚一沓剧本放在枕头边,她每晚都要看,上面标注了许多字,周存声拿起看了眼,感到头疼。
分明谢桑以前最是讨厌记笔记,都要他代劳,现在却密密麻麻在剧本上标注了许多,哪场戏需要重点拍摄,哪场戏需要用到替身,她都记得清清楚楚,就连角色的情绪变化,她也要记下。
她跟从前,大不一样了。
教训完连漪回来。
谢桑打开门,周存声还坐在刚才的位置上,没有乱动,他少有这么乖的时候,舟车劳顿,没了在外人面前的一丝不苟和严谨,额上的发耸拉了下来,半挡住眉毛。
看过来的眼神,很澄澈。
被他无辜的样子弄的没辙,谢桑叹了口气,“你困了吗?”
周存声眼尾弯起,“没有,你困了?”
有他在一天,她就一天睡不好觉。
谢桑过去,给周存声倒了热水,“你晚上一定记得要吃药,你如果在这里发病,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。”
“我的身体好多了,不会轻易发病。”
有谈家的救治与照顾,很难不好,何况冬天最冷的阶段就要过去,春暖花开时,周存声跟常人无异。
谢桑一时哑然,没有去询问周存声是怎么找过来,也不关注他是怎么度过那场沙尘暴,“你过来,你妈妈知道吗?”
“桑桑,我这个年纪,什么都要跟家里报备吗?”
其实是不需要的。
周存声也没有那么依赖家人,可他的家庭到底不普通,谢桑没办法不当回事去处理,“如果不知道,告诉他们一声,省的你妈妈说我拐走你。”
“她不会。”
周存声很笃定,“她不会再为难你。”
自从知道周存声非谢桑不可后,谈老师便有些妥协了,不然也不会同意他离婚,这样一来,自然不会为难谢桑。
谢桑则是一朝被蛇咬,不敢掉以轻心,“她没怎么为难我,是我自己软弱。”
他们都知道不是这样。
谁都不想多说这件事,她笑笑便当过去,“对了,小棉花的事……江谣怎么样了?”
那几天她有些忙,问过几次,便去忙工作,后续如何,她都不知。
周存声很欣慰,欣慰谢桑不至于冰冷到没有温度,他瞳底漂浮着温柔笑,淡淡道:“贺敛跟外面的人都断了,现在一心陪着江谣。”
这是他们都没想到的。
贺敛亲口承认,他只爱女儿,对江谣没感情,不仅没感情,还很烦她,可当一个女人对他露出破绽,表现眼泪与脆弱,他竟然会心疼,如果是别人倒不奇怪。
可这个人,是他的妻子,是他一直畏惧的妻子。
谢桑却更感忧愁,“江谣姐一定难过死了。”
“贺敛也很难过。”
“所以他们现在是惺惺相惜?”
是爱还是同为天涯沦落人,只有贺敛自己才解释的清楚。
周存声像是在思考她的问题,可这思考里有一些她看不懂的悲伤,还以为他是可惜小棉花。
周存声却是在想,当年谢桑失去孩子时,是谁跟她惺惺相惜,又是谁陪在她身边?
她之所以跟江谣这样感同身受,是因为这样事,她体会过。
无论当时是谁陪在她身边,都不是周存声。
而贺敛,可以弥补上周存声曾遗失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