戏拍到晚上,谢桑才收工回去。
她却一点不觉得累,反而很过瘾,连漪撇撇嘴,满不高兴,“姐姐,你现在都不说我是戏最好的了。”
她醋得很。
谢桑揉揉她的头发。
“如果你是最好的,这戏也就完了。”
连漪不过是个刚入行的,拍戏全靠天赋和灵气,跟专业科班出身的,到底是有差距。
连漪鼓起腮帮子,摆出讨巧的可爱模样跟上去,鼓捣着谢桑的机器,随口说着,“奇怪呢,我刚才给周哥哥打电话,他听起来心情很低落。”
注意着谢桑的情绪。
她不在意周存声怎样,点了点头,“那不是很正常?”
周存声这样的病人,心情能好才有鬼。
“你知道怎么让他开心起来吗?”
谢桑将鞋袜脱下来,鞋子有些湿了,袜子里灌了许多沙子,在这里都是常态,她专注自己的事情,没工夫关注周存声怎么样,“不知道,你知道?”
“我当然知道。”
连漪说着拿过手机,上面显示着周存声的电话,“只要你给他打一个电话,他立马就能高兴起来,你信吗?”
“我给他打电话,我会不高兴。”
猜到了谢桑会这样说,连漪讪讪将手机收回去,“不打就不打嘛。”
正说着。
谢桑的手机响起来。
是云善的电话。
她到房间外接起来,风很冷,可这通电话,她没有催促,聊的时间越久,神情越凝重。
连漪隔着窗,看到谢桑挂了电话,却没进来,转而又打了个电话出去,预感到这个电话,很有可能是给周存声的。
周存声自己都没想到,谢桑会真的打来,他接起,没由来的哆嗦了下声音,“……桑桑?”
那端微顿,谢桑斟酌着开嗓,“你还好吗?”
“挺好的。”
怎么会好?
周存声自己没有孩子,把贺敛的女儿当自己的,同样喜爱疼爱,遇到这种事,谁都不想,谁都不忍。
跟贺敛关系不好,可跟孩子没关系,从云善那儿听说小棉花意外离世,谢桑跟着心痛了下,联想到连漪说周存声心情低落,一定是为这事,这次她不冷静,没多想,便打了这个电话。
“小棉花……”她说得含蓄,“连漪说你心情不好。”
周存声笑了声,却比哭听起来更令人难受,“我知道,你也喜欢小棉花对不对?”
“喜欢。”
喜欢又怎么样?
谢桑从来习惯将喜欢的人或物藏起来,“到底是怎么回事,好好的,怎么会出事?”
周存声知道的并不全面。
毕竟他还没见到贺敛。
“除夕晚上人多,江谣跟贺敛都在忙,把小棉花放到了她外祖母那边,不知怎么就……”
是老人家累了要睡觉,便让保姆将小棉花带回去给江谣,在院子里遇到了其他小孩儿,又玩了会儿。
等发现人不见,已经很晚。
周存声知道的,仅有这些,至于小棉花是怎么跑丢又跌进池塘里,他不清楚。
这样的意外,每天都在发生。
不幸在身边,唏嘘感很是强。
只是这样听着便觉得心惊胆战,更何况当时在场的所有人,谢桑没有提起贺敛,最先想到的是爱女入骨的江谣,“江谣姐,一定伤心死了。”
不止是伤心,怕是连活下去的信念都崩塌了。
那是她经历了各种医疗方法,十月怀胎好不容易得到的女儿,就这样没了,死的心都有。
一个孩子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意味着什么,周存声算是体会过,知道谢桑曾失去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时,他的心情,大概和如今的贺敛相同,却也有所不同。
贺敛失去的是一个真真切切的孩子,他失去的,是永久的希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