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间的洋楼散落着微弱的光芒。
车在外停好。
连漪下了车,小心翼翼走回去,开门时格外轻,不敢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,玄关的灯自动亮起来,刺眼的光折射到房内一些。
她弯着腰,凝息屏神。
刚走过两步,还是被身后一道严厉的声音叫住,谈老师端着水杯,眸光审视,上下打量了她一番,“你做什么去了,这么晚才回来?”
连漪从小就习惯了看人眼色的生活,很懂得进退服软。
一听这语气,就知道谈老师今晚的心情不好。
“……我去哥哥那儿了。”
在谢桑那儿没得到个好脸色,谈老师自然生气,这份气便可以自然而然发落到连漪身上,她对这个来历不明,又跟谢桑有关系的小姑娘没有那么满意。
但周存声要留下她。
加之她是孟诀的亲妹妹,孟诀帮过周存声不少,也救过他,谈老师这才勉强容下连漪,“以后不要玩到这么晚了,存声休息的早,吵醒他不好。”
连漪点点头,“下次不会了,不好意思。”
“没什么不好意思的。”谈老师侧了侧头,“去睡吧。”
总算是放过了她。
连漪小步走上楼,关上门,松了口气。
她走到洗手间照镜子,面上没有伤,不会被看出来,可胳膊上,腿上,全是伤,不过好在是冬天,她裹得厚些,也不会被人发现。
再忍忍,便能跟着谢桑一起,逃离这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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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周存声这里的生活随着谈老师的出现,变得谨小慎微。
连漪准时坐到餐厅,等待早饭,周存声来得稍晚,跟着谈老师一起来,谈老师走在前,正轻声细语地叮嘱他些什么,三步一回头,查看周存声的状况。
“反正过不了几天就到年底了,你收拾收拾回去,一边看病,另一方面,你外祖父也想见见你。”
周存声对谈家所有人都维持着疏离客气的模样,不太亲近。
他并不是不会亲近人的性子。
曾经跟周家老太太还是亲近地叫过奶奶,吃过老人家递来的糖果,可对谈家,是怎么也不想亲近的态度。
哪怕谈老师这么说了,他仍旧不咸不淡,“再看,这里还有工作。”
“你的身体,哪里还能工作?”谈老师瞥他,又幽幽叹气,“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,何必?”
这个家是养得起他。
可他并不想要依附与这个家。
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走进,连漪准备好专属她的表情,仰头笑吟吟的,“周哥哥早,谈阿姨早。”
见到连漪,周存声的笑容真诚了些,“今天又要过去?”
连漪不是去谢桑那儿,就是去云善那里上课,总之很少全天在周存声这里。
“对,今天去嫂子那里。”
周存声知晓,便不再多问。
可如果云善去的是谢桑那里,他便要想方设法的多问两句,谈老师看不透他的痴情,他跟谢桑那段都过去了一年,怎么也该淡了。
可没有,一点也没淡。
就因为没有淡,所以他对家里,对自己的母亲,是那样的冷硬,为此,谈老师不惜亲自去找谢桑,想要让她来看看周存声。
借此缓和母子关系。
却失策了。
只因谢桑不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性子,她跟那些虚荣的女人不一样,有着无法控制的倔强。
饭桌上的气氛变得古怪。
连漪随意吃了点东西便跑,不敢多逗留。
外人走了,谈老师看向周存声,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,你想见谢桑,我昨天去找过她,她不肯来。”
“我什么时候说我想见她?”
周存声神色凛冽,“您别擅自替我作主,我不想见她,您也别去找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