淋过雨后周存声大病了一场。
本就是严寒,他的病受不得半点寒气,这次又伤了根本,谈家找了家庭医生住下,早中晚给他备药扎针,之后的几年里,他离不了这样的救助。
连漪还住在那儿,每次从周存声家里跑到谢桑身边,她都能嗅到她身上裹挟的浓浓苦药气味,她身上都这么重,就更别说周存声。
孟诀带着云善去看过他。
贺敛也去过。
就连赵宜媛也回去过。
连漪不停在谢桑耳边洗脑,希望她也去一趟。
可最近她忙着工作,就算没有工作,她也不会去。
为了照顾周存声,谈老师也停了工作,最近都住在周存声那儿,也是因此,连漪常出来避难。
谈老师严厉,只疼爱自己的儿子,对连漪这个来路不明的姑娘,是跟赵宜媛一样的态度。
连漪在家里待得不舒服,只得跑出来。
等谢桑收工了,她才不得不回去。
最后一个走。
谢桑熄灭了楼内的灯光,走到窗口关灯时下意识往下望,看到了连漪走出去的身影,她步伐很慢,有目标的走向路旁一台停着的轿车。
那车看上去价值不菲,不像是她打的出租,
有犹疑,却也不该多管闲事。
谢桑没有去问,关闭了所有灯,从楼内走出去开车,还没走到车旁,路便被拦住。
听连漪说谈老师到了松江时,她便有预感她会找来,没想到来得这么快。
谈女士还是那样的优雅,面容明净,一举一动,都有着自己的气度,可只有谢桑知道,这个女人是怎样的机关算尽。
“桑桑。”谈老师嘴角噙着温和的笑,“好久不见,怎么,不认识我了?”
该有的礼貌,谢桑没有落下,“怎么会,只是奇怪,您找我做什么?”
谈老师看了看手腕上的表。
时间还早。
但她在这里等了挺久,耐心微微消耗掉了一些,“有时间吗?我们找个地方聊聊。”
“没有。”
当日的侮辱与贬低还历历在目。
谢桑没有那么宽容,时间也并没磨灭她当初的委屈,“我跟朋友还约了饭局,真不好意思。”
想到了她会这样说。
谈老师依旧维持着笑,“没关系,就在这里说也是一样的。”
“您有什么要说的,尽快。”
短短一年,谢桑冷冽了许多,比一年前更没温度,她却怎么也善良不起来,谈家为了让她离开周存声,都做了怎样的努力,又耍了什么手段,她都铭记于心。
如果不是周庭书人格分裂,时好时坏,她现在应该已经被逼得成为了周庭书的妻子,所以从某些方面来说,她是感谢周庭书善良的那面的。
周庭书有苦衷。
可谈老师没有,她是为了利益,是为了名誉,是为了把周存声捧到更高处。
谢桑没有任何可以说服自己原谅她的理由。
她双手搭在身前的包带上,面带伪善笑容,“我这次来,没有别的事情,是想要请你去看看存声。”
言罢。
谢桑失笑出声,真稀罕,周存声的母亲竟然会来求她去看他。
“你笑什么?”谈老师似乎被那抹笑冒犯到。
“不该笑吗?”
别的大家闺秀不敢这样,可谢桑敢,“你费尽心思让我们分开,现在又让我回去,不好笑吗?”
“你别误会。”
谈老师的表情凝固下来,“存声病得有些重,你去看看他,他好得快些,仅此而已。”
“他就算死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?”
“……你还爱他,难道不为他担心?”
因为爱,所以可以肆无忌惮的利用她,谢桑从来不是这么好欺负的性子,“好,您想让我去看他,不是不可以。”
她停顿了下,言语直白厉害,“您去告诉他,他坐牢生病的时候,您是怎么对我的,我就听您的,去看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