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昏睡中疼痛未减,疼得周庭书像是再也醒不过来,也是吃了太多药的缘故,这么一晕,便一夜未醒。
意识苏醒,是第二天早晨。
周庭书掀开眼皮,看到的是黑色发尾,谢桑坐在一旁守着他,昏昏欲睡,看到他醒来,表情变幻了下,又像是在试探。
眉尖浮起一些褶皱,眼底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质疑。
“……庭书哥?”
那抹质疑,深深刺痛了周庭书,他知道自己做了很多错事,却又一直以为,最起码谢桑是没有那么厌恶他的,相信他是情非得已。
可刚才那个眼神告诉他。
不是。
她就是厌恶他。
好的他,坏的他,都不是那么喜欢。
周庭书按捺下心头的千丝万绪,“我怎么了?”
“你晕过去了。”谢桑将他扶起来,给他倒水,确认他还是那个周庭书,这才放下戒备,“现在感觉怎么样,好些了吗?”
周庭书喝了口水,“好多了,可能是药吃多了,有副作用,让你们担心了。”
“我没什么,倒是申姨,很担心你。”
那是他的母亲,担心他是必然的,谢桑留在这里,却只为了完成任务而已。
周庭书不咸不淡的微笑着,第一次生出不平的情绪,哪怕知道不配,可如果是周存声忽然晕倒,谢桑还能这么淡然吗?
其实另外一个他,也不是不好。
这样的想法一旦冒出来,灵魂仿佛都变脏了,他极力压制自己,佯装无事,“妈妈呢?”
“你们原本是今天的航班,你突然晕倒,她就改签了。”
周庭书喝完水,“麻烦你在这里照顾我了,有没有耽误你什么事情?”
云善那里还有一大堆烂摊子,谢桑的确要去看看,周庭书一个人病着,在申嘉歆回来前,她也离不开。
“不耽误,我等申姨回来再走。”
在周庭书苏醒的状态下,两人面面相觑,最先挪开视线的是谢桑,她不看他,周庭书却突然下床,从抽屉里拿出了一把钥匙,苍白的脸颊尽数是赎罪的意思。
“桑桑,这个给你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
周庭书还是有些虚弱,大量的药品引起的副作用难以想象,“你之前住在这里,这是你房间的钥匙,昨天晕倒之前我才想起来……我变成那样的时候,经常进你的房间。”
这种自爆的行为很愚蠢。
果然,他看到了谢桑神色里更为浓重的憎恶,还有恐惧,她退后两步,似乎想到了跟周庭书之间不美好的回忆,可他又是那样虔诚,小心翼翼。
这个他,跟那个他,不是一个人。
谢桑这样劝导自己。
周庭书解释了遍,“我进去,但是没有做什么,这点我可以保证。”
他欲扬先抑,谢桑听来,能好受许多,这一招是险棋,但看到谢桑稍稍放松的神色后,他知道,自己走对了。
“没有就好。”谢桑镇定下来,还是想逃,拿上外套和包,“申姨应该快回来了,我该走了。”
周庭书没有去送,适当的保持距离,是好的。
车开出周庭书家没多久。
便有电话进来。
谢桑随手接起,声音在车厢内扩散开,是周存声有些黯哑的嗓音,一般是喝了太多苦药,才会出现这样的音色,他没有遮掩,言简意赅,“连漪有没有在你那里?”
“她不是跟你回去了?”
“昨晚突然跑出去了,阿姨早上才发现她一晚都不在。”
一问一答,一猜一想。
谢桑昨晚不在家,连漪不会过去,“可能是去孟诀那里了……”
“我打探过,不在。”
之所以是打探,是不想让孟诀提前担心,他还有云善要哄,根本腾不开时间。
连漪虽然有些古怪,却不任性,按理说不该凭空消失。
谢桑轻声质问,“她怎么会突然跑出来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