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样情绪化,不该是周庭书的个性。
在没有被诊断出人格分裂前,他的主人格起码是冷静沉稳的,如今却被折磨的敏感多疑,有时连自己都弄不清楚,自己究竟是谁。
这样的病不是感冒发烧,人人都有经历。
谢桑没得过这病,不知道思想里多出一个人在说话的感受,周庭书没了斯文秀气的容颜,憔悴许多,眼眶空洞,望着谢桑。
谢桑被他的眼神看得想哭,“不如多去看几个医生?”
现在的周庭书一定没有坏心思,他挣扎极了,为了不让那个坏家伙出来,宁愿伤害自己,宁愿去死。
他摇头,“桑桑,我是不是真的很坏?”
“坏的不是你。”
这个坎他始终过不去。
无论去救助多少只小猫,去补偿谢桑多少,都没办法弥补他做过的那些错事,所以他过不去自己这一关。
周庭书没办法在深夜入睡,一旦闭眼,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会如泉般汹涌进入脑中,占据他的所有思想,他是怎么处心积虑害的周存声坐牢,怎么两面三刀,一边教唆赵芙,一边充当好人,所有的一切,都在跟他清算。
不止如此。
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,这些都是他做的,是因为他想做而不敢做,才会自我逃避的分裂出两个人格,一个干干净净,一个满手鲜血。
可说来说去,都是他自己。
在这样的日夜中,他终于无法承担自己满身的罪孽,冲动之下,割开了手腕。
这些没有人知道,更不会有人明白他的痛苦。
通过眼神,谢桑似乎能感知到周庭书的反抗,她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,指腹搭在纱布上,力度很轻,“割手腕很疼的,下次不要再这样伤害自己了。”
在太多次的反复之后。
周庭书能预知到意识在消散时头疼的症状,割腕,也是为了制止那股疼,“桑桑,我没有别的办法。”
“一定有的。”
谢桑轻声细语,很有耐心,“我帮你找医生,一定能治好的。”
她眼神坚定,给予周庭书鼓励。
医生进来查房,谢桑暂时要出去,走出那间病房,却是如释重负,跟周庭书的感情实在没有这么好,他本性是善的。
可如他所说,那些错事到底是他的手做的,说得严重些。
不是周庭书,也许她跟周存声,不会这么轻易分开。
门刚关上,谢桑抬头微怔,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贺敛,他似乎来了很久,也听到了她跟周庭书的那番对话。
贺敛挑了下眉,“周庭书得什么病了?”
“跟你无关。”
这事如果被贺敛知道,转告给周存声,还不知道要引起多大的麻烦,谢桑只得选择隐瞒,“你躲在这儿偷听做什么?”
“这不是听说周庭书要死了,来庆祝庆祝。”
贺敛是出了名的嘴贱,比秦柏廷愚蠢的讽刺方式更让人憎恨,谢桑不予理会,径直往前走,他跟上来,恢复了些正经模样,“算了,我还是实话告诉你,你不能跟周庭书有什么。”
“我能跟他有什么?”
“什么都不能有。”
像是绕口令一样,贺敛又解释着,“说不定存声就要离婚了,你们还能重归于好。”
“我不会跟他重归于好。”
从分开那天起,谢桑便下了决心,谁劝都没用。
贺敛却不死心,“那你是要跟周庭书在一起,还去拉他的手?”
“这跟你,有关系吗?”
跟他无关,却跟周存声有关。
贺敛没再说废话,问起重要的,“你之前跟存声都住过哪些地方,他不见了,他老婆亲自上门来求我,我想我也不知道他住过哪儿,只能来问问你这个前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