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梯有些长，这就是以往周存声跟赵宜媛之间的距离。
也是他要维持的距离。
谈老师一节节走上台阶，站在周存声房门外，门没有上锁，虚掩着，隐约能看到房内的一条虚晃光线。
她推门进去，周存声正坐在地上，神情有些狼狈。
房间里很乱，该翻的地方都被翻开了，却还是不见那枚戒指的影子，听到有人进来，他微微抬头，看到人，又垂下了眸光。
从结婚以来，他就是如此，没什么感情温度，对谈家不冷不淡，对自己的母亲更是视作宿敌，就连对赵家，都比谈家好上许多。
前阵子外祖父病重，他也没有去看上一眼，算是怨到了骨子里。
谈老师过去，在他身边坐下，低头看着他的脸，那样瘦，那样单薄又脆弱，这本该是她用命疼着的儿子，却被折磨成这个样子。
“找不到了，就不要好吗？”
这是劝慰的话。
周存声兀自一笑，仰起脸，用空洞的眼神和语气发问，“是不是我喜欢的，我想要的，都留不住？”
起初是人，后来是猫，现在连一枚戒指都要剥夺。
为他的样子感到心酸，谈老师伸手搭在他的肩上，“你是谈家的孩子，你想要什么，妈妈都会给你。”
周存声将她的手拿开，不愿再言语，他想要什么，她都知道。
“如果你想要跟宜媛离婚，妈妈支持你。”
离婚这个词他听的麻木了，也累了，是连交流都不愿了，谈老师有些慌乱，又有些害怕，生怕周存声一辈子不原谅她，“你现在告诉我，你想要什么？”
她是真的想要满足他。
周存声没有眨眼，眼下是一片疲惫的青色，他想了想说：“我不想要当谈家的孩子了，行吗？”
手指跟着一僵。
他看着自己母亲破碎的瞳光，“原来你这么恨这个家？”
就算此时此刻，周存声说出他想要谢桑，谈老师都会试着去让他们见上几面，可他却说要离开这个家，她的确满足不了。
“你是我的孩子，怎么能不当谈家的人？”
周存声望着她，瞳底一片空茫，“我是您的孩子，可我为什么在您身上感觉不到亲情？”
与其说是孩子，不如说是工具。
“是妈妈对不住你。”
她总算承认了，承认逼走谢桑是自己的私心，不全是为了周存声好，却也因为种种因素，她接受不了谢桑。
周存声突然笑了，笑得有些开怀，“您早这样说，不就省的许多麻烦了吗？”
只要她承认了，周存声便不会对她再抱有任何感情，有的，只剩单纯的恨意。
谈老师被他的笑弄得慌乱，不敢多看，“你好好休息，过些天妈妈再来看你。”
逃似的走出那间房。
她预感到周存声的精神状况似乎很差，差到必须要找谢桑才能解救，就算没了脸面，她也是要跟她见上一面的。
趁着天色还不算晚。
谈老师赶到了谢桑家里，车刚停到楼下，便看到她拿着一包东西从楼里走出来要去开车。
及时将人拦住，谢桑有些怔愣，像不认识一般，审视着谈老师，“……您找我？”
“桑桑。”
谈老师开腔，“能聊聊吗？”
谢桑的讶异过后，是谦虚，也怕她是知道了什么，来找麻烦，“我还有点事，您有什么直说就好。”
“我是想问你跟存声……”
“是在兰江的事情吗？”谢桑不打自招，却也是因为不心虚，“我跟周存声在那儿，是因为孟诀妹妹的事情，没有别的，您别误会。”
这话将谈老师要说的堵死。
谢桑不留余地的，“您放心，您的话我都铭记于心，绝不会再对周太太这个位置抱有幻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