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情不睦这点,并没有深刻体现在贺敛和江谣身上。
他们在孩子面前,表面工夫做得完美无瑕,可一旦两人单独在一起,便像老死不相往来的仇人。
最近越是严重。
贺敛没心情去经营婚姻,在那个家里,他爱的就是女儿,这点清晰明了,孟诀提醒他的话,他也听着,“能过下去就得了,难不成每天都跟刚认识那会儿一样?”
这的确做不到。
何况他们刚认识那会儿,并不怎么愉快。
江谣是高材生,家境优越,长得又是独一份的漂亮,挑不出半点不好,倒是贺敛,结婚那会儿贺家遇到经济危机,他的书读的并不漂亮,人也不是斯文绅士那一份的。
婚后跟江谣同桌吃饭,她都要用公筷,人跟他同床共枕,心却不知飘到了哪儿。
她是仙女,贺敛就是亵渎仙女的莽夫。
可现在的情况大不一样,仙女回归了家庭,有了孩子,沾染了烟火气,到底没那么望尘莫及了。
贺敛最不想回到的,便是刚开始。
孟诀恍然觉得他们之间的情况,跟自己多少有点相像,唯一不同的是,贺敛有了孩子,是孩子让他们没有离婚。
贺敛弄不懂孟诀的忧愁来源。
“善善跟江谣可不一样,她心里有你。”
认识他们的人只说云善心里有他,却只字不提爱,孟诀不傻,许多事情,他心如明镜,“心里有我,也分分量。”
离婚的事情还没让他们知道。
贺敛只当这是又吵架拌嘴了,能让孟诀不顾脚上的伤痛跑出来,“别跟善善置气,她一点心眼都没有,要不喜欢你,哪儿会跟你结婚。”
贺敛知道的不多,依稀记得孟诀跟着周存声出国那会儿,云善常担心他,没少寄东西过去,工作后的第一笔工资,便给孟诀买了礼物,都是小女孩儿的心意,不算重,却有心。
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,有些事情,板上钉钉。
孟诀努力将自己灌醉,他极少有不理智的时候,连漪的事情处理好了,能让他烦扰的便只有云善。
醉得厉害了,贺敛便将他扶上车,他的酒量不差,存着几分清醒,车身摇晃间,吞吐着潜藏许久的心事,说着自己做过坏事。
贺敛只当他醉了,神志不清,连他在呢喃着说些什么,都没听清。
孟诀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。
他想告诉贺敛,当年云善跟秦柏廷分手,有他的功劳,插足他们感情的女人,便是他找去勾搭秦柏廷的,正是如此,才导致他们分手,自己有机可乘。
这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。
在所有人眼里,他是个好脾气,性情好,温和谦逊的人,其实不是,他打骨子里,就知道争,知道抢。
可再多的手段,到底拦不住相爱的人相遇。
贺敛将孟诀送回家,在车上喝了几口水,他的醉意被压下去不少,云善开门看见他,闻到浓烈的酒味,便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。
跟贺敛道了谢,关上房门。
看着孟诀能够自主行走的腿,云善哭笑不得,“你的腿早就好了?”
之前孟诀装着没痊愈,要她扶着活动,拖延了离婚的时间,现在终于不装了。
孟诀没有回答,径直回了房间。
背影颓废挫败,云善看的难过,却又无能为力,他们这段婚姻太失败,甚至不如贺敛跟江谣。
这是长久以来的积怨,就连争吵,都显得过于无力。
云善做了决定,无法挽回,她鼓起勇气,走到孟诀房门外,敲响门,“孟诀,明早我就把东西搬走,你抽个时间,我们办手续。”
回答成了无声的。
良久后,孟诀音色平静,“随时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