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所以要解开纽扣,是因为身上有疤。
连漪只露了一个肩膀和脊背,那本是一块像白玉般的皮肤,却多了斑斑点点的伤痕,有些像是抽上去的,有些周存声认识,是烟头烫出来的疤,骇人又丑陋,生长在她的皮肤上,实在不美观。
看完那些,谢桑帮着连漪将衣服穿上,对她的心疼更甚。
也能理解连漪为什么这么想要回到哥哥的身边。
“我跟许南风在一起之后,他就虐待我,无论我怎么提出跟他分开,他都不放过我。”
这是连漪的说辞,“……我真的没有办法。”
在很早以前,周存声跟许南风合作时,就听说过他养了个娇滴滴的姑娘,很漂亮,漂亮到别人多看一眼他都吃醋,整天找人看着,现在看来,就是连漪。
她看起来,并不像是受着宠爱的样子。
不然也不会逃跑。
周存声很理智,没有像谢桑那样,先去心疼人,“所以你是怎么跑出来的?”
连漪握着谢桑的手,很紧,紧到她皮肤都泛了红,“……我骗他想去山上看星星,然后趁他不注意,把他推了下去。”
“你杀人了?”
她手上更紧了一些,“不是的,他不是没死吗?”
可以恨到杀人的地步,可见她这几年的日子有多难过。
周存声表情始终很淡,在这样气氛严峻的时刻,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,“你捏疼她了。”
连漪后知后觉的放手。
眼神很轻的掠过周存声和谢桑之间,好像察觉了什么,却不动声色,“姐姐对不起……我一想起来他,就害怕。”
谢桑的手留下了指印,还笑着安慰她。
“不疼,没事。”
周存声总是能及时截断她们的温情,“你只是想要他再也不缠着你?还是有别的诉求?”
“没有别的。”
对连漪来说,能自由就是万幸,“只要他不再缠着我就好。”
“就这样?”
“就这样。”
“可是你哥哥被他打伤了,你嫂子也受了伤,许南风还是你嫂子的表哥,这你知道吗?”
这一茬谢桑是知道的。
可连漪不知道。
恍然明白了孟诀为什么不带她回去。
连漪迟钝的摇头,眼睛里蓄满了眼泪,“所以哥哥不能把我带回去,对吗?”
周存声沉默。
他的沉默是锋利的刀,连漪伤心着,“哥哥说要怎么帮我了吗?”
“你希望你哥哥好吗?”
“当然。”
“那就出国。”
很决绝。
没有商量的余地。
谢桑默不作声看着这场谈判,她是局外人,一动不动的端详着周存声的面容,不愧是谈家的人,谈判的气势,愈发像谈老师了,铁面无私,一点情谊都讲不得。
连漪显然不想要出国去,“那样就见不到哥哥了。”
“只要心里有对方,在不在一起,能不能见到,重要吗?”
这是在对连漪说,在劝她,周存声却看着谢桑,更像是在劝自己,好在他已经没有那么固执了,固执的非要在一起不可。
连漪顿了顿,回到正题,“没有别的办法吗?”
她不想这样。
如果这样,她宁愿回到许南风身边。
“哥哥说,你有办法。”
“那是暂时的。”
许南风会因为周存声是谈家的人而忌惮他,给他面子,可时间久了,他护不了连漪太久,“何况你哥哥就要离婚了,到时候许南风更不会顾忌他了,你想让他为此烦恼吗?”
这不该是周存声说的话,如此无情。
谢桑想,就算孟诀在,也会反驳他。
连漪犹豫着,她既不想再也见不到孟诀,也不想孟诀有烦恼,“我知道了,让我想想好吗?”
其中的厉害关系告诉她,她就该有自己的思量。
周存声答应下来,不多留,“我就在隔壁,有事叫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