治病的六个月里,谈老师的照顾无微不至。
在亲情亦或者是物质的给予都无比充足,那是周存声二十年来没有过的待遇,他不希望是自己的母亲在驱赶自己的心上人,所酝酿的质问言辞也都柔软,没有什么杀伤力。
周存声要的。
只是一个理由。
可他扑了个空。
谈老师没在家,走了很久。
周存声干等到晚上,他让保姆打去电话询问,以家里的名义。
得到的答案是,谈老师在外谈事。
周存声等不下去。
郑叔又载他离开家里,车子挤进傍晚的车流中,“咱们要去哪儿?”
问了几次,周存声都没给出答案。
华灯初上。
夜真正降临了。
他才答:“还去早上等人的地方。”
冥冥之中,像是有什么声音在指引着他过去。
车还是停在早上的位置,也是在早上,他看着谢桑在车里去亲吻周庭书,不知是做戏还是成真,他都忍耐下来了,没有像上次那样冲动的上去打人。
车窗降了一半,又被司机升起。
“风冷,再把您吹生病了就不好了。”
因为谈老师的缘故。
谈家的每个人都将周存声当作头号病患,小心翼翼地对待着。
周存声半靠在车窗上,望着广场出口的位置,只要坐车,一定会路过这个出口,谁都不例外,来这里,是碰运气。
事实又证明,这个运气,碰对了。
从那里出来的,不止谢桑一个,跟她同行的还有谈老师,包括一位业界知名制片人,相互礼貌道别,将人送上车,便只剩谢桑跟谈老师,她们面对面,不知在说些什么。
表情都不太好。
谁也没察觉到周存声的走近。
停车场内的车辆一台台缓慢驶出,一声鸣笛忽然剧烈响起,蛰伏在这些车辆之中。
也是这一声。
截断了她们的谈话,风吹动发丝,从谢桑眸前飘过,她看到车海之中,周存声站在十几米远的地方望着她们,颇有些迷惘,谈老师循着谢桑的目光看过去,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。
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,动了动唇,不知跟谢桑说了什么。
“你们为什么在一起?”周存声掠了眼谈老师,又看着谢桑。
他是无条件相信谢桑的。
加之贺敛的话,百分之百确认了就是谈老师在挑拨离间,而谢桑,总会累,想要放弃,也在情理之中。
谢桑不为所动,将吹到面上的长发挽到耳后,偏过脸,看向别处,谈老师面容娟秀,不见过多的慌张,“存声,你怎么跑这里来了,还穿得这么少,生病了怎么办?”
“我问为什么你们在一起?!”周存声没有吼,但声音沙哑,字字发沉。
谈老师微张嘴,话却被谢桑抢走,她神色鄙夷,“因为你的妈妈求我再陪你一段时间,所以不惜给我介绍人脉认识,那人刚走,你应该能看到?”
这跟周存声的想法是南辕北辙。
他满脸写着质疑,“桑桑……是不是我家里跟你说了什么?”
“是。”谢桑控制着话里的气音,没给周存声一点喘息的余地,“他们说虽然你身体不好,随时会死,但只要我跟你在一起,就算你死了也会给我补偿,我不答应,所以你妈妈就跪下来求我,才有你刚才看到的。”
这是最后一次了。
再狠一点,心里有个声音在叫嚣一点,再狠一点,就要结束了。
周存声是要给自己留一点尊严的。
谢桑说得再无情一点,他就算再爱,也不能连自己的母亲,自己家庭的脸面也一起丢给一个女人践踏,谢桑喉咙酸哽着,瞪大了眼睛,道出诛心言论,“我接受了她给的好处,可以陪你一段时间了,这次你要多久,三个月?还是像上次一样,一晚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