要了两杯咖啡,谢桑坐下等人。
她来得有些早,跟制片人约定的时间要三十分钟以后。
这个点没什么人,店内空旷静谧。
有人推门进来,脚步声能引得他人注目掠去一眼,谢桑低着头,努力整理好心态,等会儿要谈的是工作,她不能再掺杂着个人情绪进去,这是职业素养问题。
何况这次的项目,跟谈家有关。
可周存声坐下,一开口。
她便又有些绷不住了。
“……睡得好吗?”
昨晚被谢桑那么辱骂,周存声却恨不起来怨不起来,见她状态并不好,关心是不由自主的。
手从桌面上滑过去,包裹住谢桑的手背与袖口,还想握得更紧些,谢桑便将手抽走,淡漠如水,“挺好的。”
“我不好。”
周存声成了爱掉眼泪的那个。
他从小孤僻又骄傲,最瞧不上懦弱胆小的人,如今自己成了自己瞧不上的那类人,在看到谢桑冰冰冷冷坐在面前时,他不相信也要信了,掩住眼睛,止住了快要流出来的无用眼泪。
手拿开,周存声水瞳清透,印着谢桑无动于衷的影子,“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?”
“是你把我弄成这样的。”周存声指责这个女人的无情,“……到底为什么?不管怎么说,总要给我一个理由?”
“我想我昨天说的够清楚了。”
他又去抓谢桑的手。
下巴连着唇都在颤抖,也不怕周围人异样的眼光,他真正成了得不到爱而又哀求爱的人,卑微又可怜,让路人看了都不禁揪心,也要暗骂女人的狼心狗肺与绝情。
“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?”
周存声唇吻在谢桑的手上,很烫,有眼泪滑进指缝里去,潮湿又灼热,“你不喜欢我回谈家,我就不回了……我的病也没关系的,我会听医生的话,吃什么药,打什么针,一定不会那么早死的,好不好?”
喉咙仿佛塞了团棉花,他言语起来,又哽咽,又颤抖。
他的每个字,都是扎在谢桑身上的针,形成千疮百孔的伤势。
纵然再疼,她也不能表现,他说得再多,她也不能动情,“你就不能忘了我吗?”
周存声不放手,泪痕深刻,“你呢?你能忘了我吗?”
来往的人越来越多了。
这里真不是个告别的好地方。
谢桑撇撇眉,不耐的将手抽出来。
一字一句,“周存声,你好没意思。”
-
在车里等到有些坐不住。
先沉不住气的是谈家的司机,周存声是他载来的,出了什么事,他要全权负责。
等了不到半个小时。
郑叔便跑了进去找人,周庭书在车里看着。
没一会儿,他将周存声带出来,周存声变得颓然,需要人扶着,还是那个病怏怏,不堪一击的样子。
郑叔将他妥帖放在后座,回去开车,言语中少不了的担忧,“你说你这是何必,让小姐知道,可要怨我了……”
周存声埋着头,什么都不想听,不想看。
他只不过想要一个为什么。
走之前,一切都好好的,不过三个月的时间,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?
“郑叔……”
司机半回头应了下,提心吊胆了,“怎么,不舒服吗?要不要去医院?”
“去平湖湾。”
“……怎么突然要去那儿?”
孟诀这几个月在松江,忙着公司里和家里的事,谢桑究竟发生了什么,他不会知道,但有个人在这儿,周存声没别的希望了,“去见个朋友,麻烦您不要随便跟我妈妈说。”
他怕是自己的母亲做的手脚,又怕不是。
如果是,又要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一场,如果不是,他便真的束手无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