呆滞的一眼掠过，周存声又看向窗外。
春天了。
他一觉睡到了春天。
关于昏迷之前的事情，他记得混沌凌乱，在监狱的日子不好过，只待了几天，一切按部就班，有谈家的打点，并没有遇到太多麻烦，但阴冷潮湿的环境，还是他的身体无法负荷的。
这才导致肺炎加重，咳血进了医院。
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，他同样不清楚，醒来面对春暖花开，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久。
谈老师过来坐在他的身边，握着他干瘦的手，特意避开了插着的针头，“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医生，过些天就带你出国去好好治病，这里的事情不用担心，我跟小孟说好了，公司的事情有他。”
“……谢谢您。”
太久没开口说话，嗓子像上了封印。
解封的第一件事就是感谢。
“谢什么？”谈老师却不喜欢这话，“只要你好，妈妈做什么都可以。”
指尖轻颤，周存声将手拿出。
这场大病让他的容颜削减了许多冷感，增添的是脆弱，这是与他不相符的气质，人的消瘦看上去病态又不健康，跟之前的那张脸相比，大打折扣了不少。
越是这样，谈老师越是心疼，“妈妈知道，你想见谢桑对吗？”
看到他眼底的触动，却不吭声，像个小孩儿一样爱生气。
“她有工作，不能时时刻刻陪着你。”
对待周存声。
谈老师是这么解释的，“我劝过她了，可是她执意要去，她说了，有我们这么多人陪着，不差她一个。”
负着气，周存声不想开嗓，他多想睁眼第一个看到的是谢桑。
可事与愿违。
她不仅不在，还跑去了别处。
怎么能不伤心？
这是连伤心都没办法衡量的心情了。
“您出去吧。”他尽量柔和口吻，“我想一个人静静。”
“好。”
谈老师很温柔，像一池温水般，给周存声倒了杯水放在一旁，又替他整理被角，看着他半坐着的身影，一阵心悸，只是知道谢桑不在身边，他便难过成这个样子，要是知道她不会再回到他身边，他又该怎么办？
思虑再三，她还是没给他缓冲的时间，“存声，这次出国治病，桑桑恐怕没办法跟你一起了，我找别人陪你好吗？”
“那我就不去。”
连犹豫的一秒钟都没有。
周存声接上她的话，又对上她哀愁的双眸，决绝坚定，“没有桑桑，我哪儿都不会去的。”
“她有工作，难道你想为难她放弃自己的工作吗？”
这是谈老师曾向谢桑提出过的要求。
被她严词拒绝。
现在轮到周存声，他又要怎么选？
“等她回来，再去。”
没有谢桑在，他怎么会答应？
谈老师劝他，“桑桑这次工作要很久，你知道她的工作性质。”
见周存声垂眸不语，她又叹息，“晚上让她跟你聊。”
能说服周存声的，大概就只有谢桑。
这个坏人。
也要她自己来当。
等了这么久，却只能听到声音。
这对周存声而言是不甘的。
他吃不下东西。
硬生生坐到日暮西沉，天色渐昏，又变成浓重的黑色。
手机在枕头下响起。
周存声眨眨眼，等了会儿才拿起来，贴放在耳边，话筒里有淡淡的呼吸声，很浅，静止了会儿，谢桑特地挤出嗔声，“……周存声？”
没人回她。
“周存声？”
“周……”
发现了自己被耍，谢桑沉下气，“不说话我可挂了？”
这次是真的惹恼了周存声，话说到这个份上，他依然不作声，谢桑只好认错，“我才来三天，不是有意要挑在这个时候，你身体怎么样了，医生怎么说？”
“回来。”
“……什么？”
“回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