暴雨的悄然停止让谢桑清晰听到了门铃声。
这个地方没有几个人知道,开门时谢桑双眸含着喜色,在看到赵宝珠的刹那又消散,有一瞬失望划过,“……宝珠姐姐?”
她以为是谁?
周存声?
赵宝珠控制好面部表情,孟诀警告过她,不要把周存声入狱的事情告诉谢桑。
谈老师失控了,不能再疯一个。
“桑桑。”
谢桑期望的笑容令她心如刀割,那是自己母亲犯下的罪过,也是她毕生都偿还不清的罪孽,“怎么了,看到我不高兴?”
“不是。”
得到了好消息。
谢桑是喜悦的,喜悦之余自然也想见到周存声,她将赵宝珠迎进来,言语中有着愿望未满的惋惜,“我还以为是周存声呢,想着这个时间他也该跟家里人吃过饭了。”
她每一句略带期盼的话,都是一刀,无形得划在赵宝珠身上。
“……也许他想多待几天呢。”
“能理解。”
得到周存声无罪释放的消息,谢桑心情大好,可惜没有人倾诉,赵宝珠刚好弥补上这个缺口。
夜深了。
赵宝珠没走,由着谢桑靠在她的肩上,听她诉说有关周存声的种种。
赵宝珠口吻保持平淡地问:“周存声是不是一直都是这个样子,像块臭石头?”
一个像臭石头的男人不会有人喜欢。
谢桑却与众不同,“也许吧,但他就算是块臭石头,也是块长得好看的石头,不是吗?”
人性就是肤浅又虚荣的。
当着赵宝珠的面,谢桑可以不假思索地承认,小时候喜欢他,就是因为他长得好看,赵宝珠有些讶然,讶然到说不出话,半响才问:“……那是不是找个比他更好看的,你就能喜欢别人了?”
如果是这样,该多好?
她就不会为周存声入狱而伤心,也不会为他的死而难过。
可谢桑哪里是这样的人?
“才不是。”她抱着膝盖摇头,脚上有双雪白的棉布袜子,脸孔水嫩纯白,一侧头发滑过来,遮住半张脸,露出柔软的眉头,“他以前对我并不好,欺负我,让别人欺负我,可我还是喜欢他。”
赵宝珠突然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也因为没有听懂谢桑的意思,她似乎料到了,偷笑了下,有着小姑娘般的灵动,“如果是别人那么欺负我,我早就不会喜欢了。”
她对周存声的感情,远超乎自己所想。
赵宝珠鼻尖忽然感到一阵酸楚,那酸蔓延到眼睛里,“他有那么好吗?”
“不好。”谢桑答得干脆,“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他,而且他也不是没有优点的。”
周存声唯一的优点。
大概只有专情这一点了,偏是这点,尤其宝贵。
他没有秦柏廷的滥情,也不像贺敛那般摇摆,认定了谁,哪怕嘴上不说,心里也是笃定的。
在这点上,谢桑承认不如他。
她跟成恪有过一段,可周存声的情感人生里,只有谢桑的名字,她的爱从某些角度来说,并没有他深刻。
赵宝珠从没品尝过这种感情。
她所认知的爱,都是从身体开始,睡出感情了,才会谈爱不爱,而爱也是需要金钱衡量的,给她买名牌包是爱;带她结识上流人脉是爱;给她买房子是爱;
可在谢桑那里,爱是纯粹的。
正因如此,她是离不开周存声的。
莫大的愧疚占据赵宝珠枯萎的心灵,她不敢去想谢桑知道真相后会是如何反应,是像谈老师一样发疯失态,还是……殉情?
这个词浮现在心中。
赵宝珠瞳孔跟着震动了下,谢桑还年轻,不管是她还是周存声,都不能就这样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