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见到周存声前不知道他的情况,真等见到了,谈老师更加担心。
他的病,他虚弱的脸色,都成了扎在她心里的刺。
上了车,谈老师表情苦闷,化解不开。
时间太晚,可有些事耽搁不得。
在车上,她便将电话打过去,电话接通,腔调柔软,叫了声:“学文哥,睡了吗?”
这是求人,姿态要放低。
这是她从没有过的,别说求人,这么多年,都是别人求她办事,人情债,她从没欠过,可为了周存声,别说欠个人情了,倾家荡产都在所不惜。
电话结束。
就连司机也不由问起,“存声的问题很严重吗?”
严重到需要走人脉,这对谈家来说一直是大忌,周庭书在谈家时从没带来过麻烦,这么多年都风平浪静的,周存声回来没多久,却出了这种事。
谈老师扶着额头,眉头紧皱,没有怪周存声的意思,只是烦恼将他救出来的以后,又或者说,她意识到,那个一直等待的机会来了。
“问题再大,我也要把他救出来。”
“……可如果让老先生知道了,怕是会不高兴。”
“那能怎么办?”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,可老爷子的性子,她也了解,再清正廉洁,也不会放着自己的唯一血脉不管不问。
车开出了一段路,暴雪造成道路湿滑,抬起头,谈老师看向前方飘散的雪,夜里很寂静,突然想到在冰天雪地的深夜里等了几个小时的谢桑。
她那么急急忙忙,一定是有事要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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才换下干净衣服,谢桑喝下赵宝珠给送来的感冒冲剂。
水有些热,她吹了吹才喝下两口,甘苦生涩,吞咽下去,口腔内都是苦味。
手机响起来。
是陌生号码。
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时间谈老师会打来电话。
谢桑木然地坐在床头,听着她在电话里说:“我给你半个小时,到宣公路这里来。”
“您……”
话没说完。
电话便被挂断。
来不及多想,只有见到谈老师,才能求她去劝周庭书。
随便套上衣服,谢桑便往楼下冲,赵宝珠正跟孟诀说着什么,见她急急忙忙跑下来,“又怎么了,这么着急?”
“谈姨约我见面,我要快点过去。”
孟诀摁灭了烟站起来,“正好我要回去,顺路送你。”
打车耽误时间,谢桑对京华的地形不熟,孟诀开车刚好。
路上谢桑急得坐不住,孟诀瞥她两眼,冷静劝慰着,“总会有办法,等事情解决了,就再也别回京华来了,这真不是个好地方。”
周存声每次回来,都没好事。
“如果没解决呢?”
最糟糕的结果谢桑不是没想过,可不管怎么样,她都不能接受周存声坐牢,在监狱病死的下场,“不管怎么样,我都要救他出来。”
“我们都在想办法救他。”
孟诀担心谢桑过激。
这两个人,最担心的都是彼此,关心则乱,很容易做错事情,“谈姨那里,能同意最好,不能同意,也有别的办法。”
“什么办法?”
谢桑半信半疑,别的事情都有办法,只有周庭书的证词,是铁一样的证据,“我只想要他尽快出来。”
约定的地点快到。
孟诀开车很快,在半个小时内便到达。
在见谈老师前,他得提醒谢桑,“谈姨如果提些为难人的要求,你不要委屈自己答应。”
“……她不会怎么为难我。”
何况这是有关周存声的事情,所有人都以救他出来为主要。
孟诀忧虑不减,“总之不要委屈自己,声哥也不希望你委屈自己,他本来是要你回松江,不让你参与的。”
谢桑推开车门,面上像结了冰的凉,“我不是外人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