审讯室环境比想象中好上许多,没有太过恶劣,给周存声的待遇也不差,警务人员专程给他倒了热水。
同情的眼神划过,还伴随着惶恐。
像是怕还没问出什么,他便在这里咽了气。
这里设备齐全,有摄像机,有录音,确保公平公正,更不会有严刑逼供的情况出现。
周存声喝了口热水,喉咙却被烫到,咳得更厉害,坐在他对面的两名警察一时无措,想来很少审问这样病怏怏的嫌疑人。
周存声的样子又不像作假。
又是在医院被带走,关于他的病情,病例上都写得清清楚楚。
加之他身份特殊,更要特别对待。
等周存声咳完,他有些苍白地牵扯起笑容,礼貌而绅士,“我能要张纸巾吗?”
“当然。”
一名就警察出去一趟,拿回纸巾给他。
周存声接过来,道了谢,先替他们开了头,“有什么要问的,现在可以问了。”
面前两人相视一眼,有人做笔录,有人负责审问。
“姓名?”
周存声一笑,“我想这些可以省略了吧?我的情况可能坚持不到问这么多。”
这案情复杂,在将他带来之前,警方就该了解一些情况,有关他的名字或是年纪,亦或者跟周康的关系。
“那我们就问得简单点了,周康周先生,也就是你的父亲,在去世前,你们见面都聊了什么?”
那天的情况周存声基本还记得。
这些天也有许多人都在让他回想。
“他问我想不想要遗产,问我是不是盼着他死。”
这都是周康亲口说的话,算得上遗言了。
说起这些,周存声很淡然,一点都不像是刚失去父亲的人,警察又问:“你怎么回答?”
他垂眸淡笑,“我说不想要。”
“那你就是盼着他死?”
这个语言逻辑周存声并没弄懂,只是很缓慢地摇头,“他死不死,跟我无关。”
“报案人说你父亲死前你们曾经多次发生口角,有过节,并且有人亲眼看到你推他下楼。”
“是。”
“也就是说,你失手杀害了他?”
翻动了面前的两页纸,他们又问:“医院的报告显示死者死于撞击伤,你知道吗?”
周存声态度很好,供认不讳的,“我承认我推了他,可到现在我并没有看到过他的伤势,尸体,我要求过尸检,可尸体已经被火化。”
该是他的罪,他不会逃。
可不是他的,他也不会认。
另一名警察忽然拍桌,声嗓较为粗犷,“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,过失杀人,还是自己的亲生父亲,等着坐牢吧!”
被同伴瞪了一眼,他才讪讪闭嘴。
一个红脸,一个白脸。
周存声做生意时,也惯用这种套路,他从被带走到现在,没有半分胆怯,坦荡从容,“我不否认我推了他,但我不承认我杀了他。”
他不是在玩文字游戏,而是切实的真相。
推完周康,他便转身离去,把周康带上来的是周庭书和赵芙,救人的是医生,火化尸体也是别人签的字。
周存声全程没有参与,而是像被带着打太极似的,到被带来审问,都没见过周康的尸体。
他是假死过的人,知道想要作假死亡太简单了,而这一切都太过巧合,原本病到连床都下不来的人偏偏能追着他跑,又恰好被他推下楼,恰好死掉。
一个巧合是巧,连环的巧合,那只能是预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