按理说,周家叔叔,不该找周存声谈什么。
他早跟周家断绝了关系。
失去了父亲,周庭书没有掉一滴泪,很冷静,冷静到麻木,也不像赵予那样,在周康死后的一小时内,迅速聚集起周康原本的手下进行医闹,毕竟周康不是病死,而是意外死亡。
比预计的死亡时间,早了好几个月。
周庭书眼帘微垂,眸光搁在谢桑面上,她被冻得脸色有些差,急躁之意浮在瞳孔里。
似乎只有跟周存声有关的事情,她才会这么着急。
跟小时候一样。
一听到周存声的名字,便欢欢喜喜地跑过去听,听他的琐碎,听他的生活,只要是跟他有关的话题,她便会很有兴趣,乖乖地站在一旁,打听他的一切。
小姑娘小时候是这样,长大了还是这样。
怎么都不会变似的。
周庭书轻声细语叫了声:“桑桑,你到那边坐下,周存声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。”
“……为什么?”周存声在医院待了一天了,虽然知道些周康离世的细节,但跟他也没有太大关系,谢桑不理解这些,“他不是来跟你们商量周叔叔后事的吗?有什么好跟他聊的。”
不知是不是错觉。
周庭书的眼神称得上危险,那不该是他露出来的神色,脚尖不动声色地靠近更让谢桑排斥,她跟着后退,保持着友好的距离。
周庭书一开口,神色又变成温和的,“姑姑是不是没有告诉你?爸爸死的时候,存声在场。”
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
“他是摔下楼死的。”
有些答案不需要再问,便呼之欲出。
可在谢桑这里,是无条件相信周存声的,“难怪会来这么多人,那我再等一会儿好了。”
不再多问,有些事,她只听周存声怎么说。
周庭书跟着她往一旁走。
谢桑拿出手机,想要重新订机票,越早走,越能远离这里的是非。
周庭书提醒她,“你还是先别订票了。”
“周存声可以不参加的葬礼的。”
他自己原先的意思,也没想参加。
“不,这已经不是他能左右的了,现在是叔叔他们不让他走。”
有关周存声的问题,谢桑总是会凶一些,“他们不能要求他,他自己想走就走。”
看着她炸毛的样子,周庭书笑得深沉了些,像是有其他意味。
却没再多说,由着她来。
谢桑还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,但早晚会知道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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跟周家决裂以来,周存声没再怎么见过周家的亲友们。
面前的叔叔,在刚回国到周氏工作时,见过那么几面,之后便都处于失联状态,他跟周家并不是近亲,却是唯一能出面的一位。
周存声气定神闲,没有悲伤,没有心虚,直白地面对着叔叔发问:“您找我什么事,直说就好。”
他是在周庭书之后进来的,能来,便是给足了面子。
叔叔上下打量他一圈,随后露出痛惜的表情。
“是你推了你爸爸?”
周存声没有否认,点了头,“是他上来拉着我。”
“你把他害死了?”
是问句,也是肯定句。
周存声眼睛不躲不闪,就那么看着他,“您想说什么?”
“我不想说什么。”他顿了顿,“存声,你知道这事的严重性,赵予带着一批人正在闹,很快医院就会扛不住压力,拿出你爸爸发生意外时的监控录像,到时候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。”
不等周存声解释什么,他又补充,“错了,你不用跳黄河,你本来就不清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