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华的雪从早持续到晚。
谢桑看着雪堆满院子，形成了大面积的积雪，厚度还在加深，晨曦落在上面的光到了傍晚尽数黯淡下去，这一天她都没能等到周存声。
打去的电话全部显示为无人接听。
从早到晚，回松江的航班早错过了。
医院究竟是什么情况，谢桑并不知情，只当他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手脚。
等到在沙发上昏昏欲睡，手机在耳边炸响。
打电话来的，竟然是周婉。
谢桑坐起来，麻木得听着她说：“桑桑，快来医院吧，出事了。”
车被开走，谢桑打着伞走出巷子去打车，顺带给周存声带了黑西装，好在衣柜里还有，能凑合一下。
医院的状况跟这个冰冷夜晚一样，肃冷，凄凉，伴随着死亡的味道。
谢桑撑着伞，没有戴手套，手指被冻红，还没走出小巷，便有鸣笛声从后响起来，她回头去看，像是认了出来，那是周家的车。
车缓缓碾动积雪，开到她身边。
后座车窗被降下。
秀姨面色彷徨，“桑桑，真的是你。”
“……秀姨。”
“你这么晚要去哪里？”
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，秀姨反应过来，“也是去医院吗？正好捎你一趟，我们也是去医院。”
周康去世，周家该去处理杂事的人。
当初老太太去世，也是秀姨料理一切。
谢桑没有推辞，别说气温太低，就是打车还要一阵子，她跟秀姨也没有陌生到那个地步。
上了车，暖气覆盖皮肤，谢桑好了许多。
秀姨取出手套给她戴上，“事情太突然了，本来不该把你们牵扯进来的。”
她跟周存声，完全可以不到场。
“没关系。”谢桑有唏嘘，却也有无可奈何。
难怪周存声会失联。
谁也没有想到，恰好就是今天，周康去世，不然她说什么也不会让周存声去趟这潭浑水。
－
与谢桑一同到达的还有周家定居在京华的亲朋好友，以及跟周康平级的公司高层。
有人隔岸观火，有人幸灾乐祸。
更多的是在等着他的葬礼，以及遗嘱公布，随着他的死亡，周氏高层也会大换血，这一夜难得太平。
比谢桑先到的是周婉和赵予。
赵宝珠得到消息时人在外地彩排，没顾上演出，急忙开车赶回，天亮才能到达。
就连远在国外的云善也收到消息。
无论她怎么推辞，周婉还是下达了最后通牒，如果她没在葬礼前赶回来，便跟她断绝母女关系，云善回来，孟诀必然也要来，只是葬礼，他是没有资格参加的。
医院乱作一团，塞满了人，中间不知是谁在大喊：“早上人还好好的，怎么说没就没了？”
“你们医生不是说正在康复吗？到底是治病还是害人？”
“必须给一个说法，不然没完！”
“叫院长出来！”
人好着时，各个都是端庄斯文的成功人士，人一死，没有人不想要更多的钱。
吵闹的那片区域里没有周存声的身影，赵予倒是站在一旁，面无表情地看着。
谢桑到别处去找，没找到周存声，却遇到了周庭书。
这一层楼都是周家的人。
他当然也在。
谢桑迎面撞上他，显露出最真实的一面，又急又乱，“庭书哥，你看到周存声了吗？”
周婉说他在这里，那必然是在的。
周庭书慢条斯理地转过眸，看向最深处的一间房间，语速跟他的动作样缓慢，“他正在跟家里的叔叔聊天，你要等会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