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周存声的病原先没有认知,也没料到会严重到这个地步。
天亮时叫来了医生,又重新开了药。
喂了些吃的下去,灌下药,他的意识才算回笼一些,一醒来第一个问的还是谢桑。
周存声靠在床头,双眸黯淡,人很恍惚,一吭声嘴巴里尽是苦味,似乎只有谢桑在身边时,他吃药才不觉得苦,“桑桑呢?”
他问谈老师。
“已经让小碧去请了,再等等。”
昨晚人便去,现在还没将谢桑带过来。
谈老师关心的只有他,看着他白成纸的脸色,心疼都要藏在心里,“怎么样,好些没有?”
“吃了药就好了。”周存声收敛了昨晚的怒气,“让您担心了。”
“你病成这个样子,不如找个时间好好去养病?”
“不用的,治不好。”
只会这样潜藏在他的身体里断断续续折磨着他,只要能多活几年就好,他对自己的身体建康,没抱太大希望。
周存声是悲观的心态,可他才刚回到谈家,如果在这个时候病死了,才是真正的悲剧。
“不行的。”谈老师显出柔和的那面,“怎么能这样说,只要去治一定比现在好,你就算不为了我们考虑,你不是很喜欢谢桑吗?你要是病死了,不就不能跟她在一起了?”
似乎早就想到了这一天。
周存声悲情地笑着,“能在一起一天是一天,我要求不高。”
“你怎么能这样想?”
这次周存声晕倒让谈老师意识到他的病症不轻,之前听说还当作是普通的胃病,养养便好,胃病谁都有,却没想到他是这个程度的,思及此,她对这个儿子的愧疚更重。
还没流出眼泪来,眼神却悲伤得不行。
“你答应妈妈停下手头上的工作去养病好吗?”
“那怎么能?”周存声理解她的心情,却不能如此,“公司是我跟孟诀一起的,都交给他,他也有私事的。”
早知道他会拒绝。
可白发人送黑发人,早早失去儿子的苦痛谈老师受不起,“我找个信任的人去顶替你的位置,你去治病,就答应妈妈,好吗?”
周存声不像外界形容的那些冷漠无情。
他都病得要英年早逝了,还要替朋友考虑,“不行,我不能把烂摊子都给孟诀,何况我这个病……没什么好治的。”
“妈妈也求你。”
谈老师坐在床边,看着他扎针的手背,枯瘦的手腕,一阵潸然泪下,“你答应我去治病,我就同意谢桑进门,行吗?”
她的每次妥协,都是因为儿子。
为了他能多活几年,她甚至可以不要谈家的颜面。
“我给你们办婚礼,正式让她进门,好不好?”
她为了周存声妥协,而周存声唯一的命脉,就是谢桑,也只有这个女人,能让他一次又一次降低底线,“您说的是真的,不是骗我?”
“先办婚礼再去治病,让她陪你。”
这次是真诚的。
没有谢桑在身旁,周存声恐怕也不会去看病。
没有什么比周存声的命更重要,谈老师难为情地扭头擦掉了眼角的泪水,“这样你也能多陪妈妈几年,好吗?”
“谢谢您。”
她说了那么多,周存声关注的却在其他,“谢谢您接受她,我知道这不容易。”
谈老师手掌动了动,想要去碰他的头发,还没碰到便克制的收回,充满了慈爱,“只要你能好,这不算什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