谈家老太在八点十分过世。
心电图平稳成一条直线，谈家没有大乱，后事很早便准备好，流程顺利，悲情却弥漫在每个人身上。
连夜赶来的亲属不在少数，都是为了这场丧事。
住在的本市的最早赶来。
各个在询问周存声，问他为什么不在。
电话被挂了五次。
只为要给谢桑过生日。
却没人能埋怨得了他什么，第六通电话被接起，谈老师从保姆手上抢走手机，走到一旁，单独接，那端很寂静，没有想象中的热闹，这点让她稍稍降火。
语调悲伤，“存声，你快来吧，你外祖母没了。”
周存声坐在地毯上，背后是柔软的沙发，身旁谢桑正好奇地盯着他。
在跟谈老师说那些话开始，他就没抱着要回去的意思。
她能打来电话，便是意外。
找了个位置坐下，沉重的心思压得更沉，谈女士为儿子的冷情难过，一面却又学着理解他，他从小不在家里，没被外祖母疼爱过，不知道那是个多疼外孙的老太太。
他更想陪妻子过生日，情有可原。
电话里沉默很久，谈老师才妥协开口，“存声，上次是妈妈不好，这次你外祖母过世，你可以带着谢桑回来。”
没想到她会退让。
周存声看向谢桑。
“我明白了。”
放下手机。
谢桑没有问，而是自己要去切蛋糕，周存声握住她的手，“外祖母过世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？”
没有直视他的眼睛。
谢桑看着蛋糕上的羽毛，毛茸茸的，道具逼真，像是扫过了心底，激起清浅的连漪。
“我去？”
“我们是夫妻，没什么不能去的。”
这是他争取来的，现在还稍有勉强，可时间久了，谈家未必不能接受谢桑。
为了谈家的同意，周存声做了多少努力，谢桑是无法估量的，她不能辜负他，也不能在这种时候懦弱。
手抚在周存声脸上，谢桑点头，“好。”
－
葬礼天一亮就要举行。
地点设在老宅外，这点让谢桑松了口气，她对谈家老宅的层层关卡有了深层恐惧。
周存声开车到达葬礼地址，那里有谈家几位阿姨和叔叔，眼角皆挂着泪意，却不知真哭假哭。
灯火通明之下，谢桑被周存声带进去。
这种情况下不适合介绍什么。
有个叔叔起身叫了声：“存声。”
周存声点头，看到叔叔眸光偏斜到谢桑身上，他才补充道：“谢桑，我的妻子。”
话毕，堂内的哭声似乎有一瞬的停止。
那些人却没有回头，两秒后又哭起来。
叔叔也只是淡漠地眨眨眼，“先来坐吧，等会儿你妈妈便来。”
这礼堂四面通风，连暖气都没有，坐下等待就像吹冷风，他们的悲伤谢桑无法感同身受，毕竟她连周存声的外祖母都没有见过，低着头，如坐针毡，思绪恍惚。
周存声的手覆盖到谢桑手背上，冷得像冰块。
“你坐着，我给你找件衣服。”
他音量很小。
只有谢桑听得到，她拉住他的手，比他声音还小，“我不冷，大家都一样，我不想搞特殊。”
那些叔叔阿姨都比她年纪大。
她没有矫情到这种地步。
周存声是偏爱的太过头，才会做出没有分寸的事情，但谢桑还有理智尚存，她不能看着他胡闹，摇了摇头，又强调，“我真的不要。”
这下周存声才打消了这心思。
精神还处在紧绷状态，他刚要放松，便听到高跟鞋的声音，紧接着谈老师的面容浮现，她刚哭过，眼眶微红，没给谢桑一眼，只看周存声，“你过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