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天便要离开,周存声尽职地守了一夜。
夜里谈老师过来,面容稍显严肃,坐在周存声身边,还未开口,便给足了他压力。
“这么晚怎么还不休息?”
周存声佯装关心地询问,话里却有防备之意。
察觉他的疏离之感,谈老师隐藏了那份不悦,心平气和地跟周存声谈起周庭书刚才来过的事情,“我刚见过庭书,你知道他来为了什么事吗?”
“不清楚。”
周存声看似很疲惫,面上皆是倦意,连语调都变轻了不少。
见他这样,本不该再打击他折磨他,可有些事情,定然是要说个清楚明白的。
“之前庭书快要结婚,我将你外祖母送我的玉坠子送给了他,是要他给宜媛的……”
她说得有些绕,周存声听得也不清不楚。
直到手机上的照片被调出来,放到他的眼下,“你来看看,眼不眼熟?”
周存声神色微敛,很潦草地看过,然后摇头,“没见过。”
“再仔细看看。”
这次周存声睁了睁眼睛,目光定格在那张玉器照片上,那是质地很清透的一块玉,玉身刻着慈眉善目的佛像。
这种东西大同小异,都差不多。
这一块却是有些不同的。
因着被保养得很好,所以看着很新,实际却是陈旧的老古董。
周存声不该认得,也不该眼熟,可他的确见过。
“是不是见过?”
他没有回答,心情反复,排山倒海着。
“庭书说他送给了谢桑。”
“……她是你的妻子,这东西本该给她,可是应该由我交给她,庭书没有解释为什么给她,但我想这背后,应该有其他你不知道的原因?”
在周存声的沉默里。
谈老师用猜测和揣摩,滋生了许多想法,“我听说之前你跟她分开过很长一段时间,那段时间里,她跟庭书关系不错?”
何止是不错,简直到了暧昧的程度。
可那时,周存声并没有任何资格阻止他们,其实谢桑对待感情,并没有太过专一真诚,这点他清楚。
“那东西在她那儿就在她那儿,只想你去问问,别让她卖了才好。”
周存声的隐忍到达极限,“……那您有没有问过,他为什么要把那么重要的东西送给桑桑?”
这件事里,可不止谢桑一个人的问题。
“我已经骂过庭书了,他说也不知道怎么,头脑一热就送了出去。”
“这是头脑一热的问题吗?”
“你……”
“桑桑是我的妻子,也许她并不知道那枚玉坠的重要性,可周庭书是知道的,这件事里谁错得更严重,我想您分辨的出。”
没想到他会这么维护谢桑,谈老师的面容凝结着薄霜,“存声,你是怎么跟妈妈说话的?我只是想你去问问她。”
“您放心,我会问她。”
周存声站起来,疲倦变成了沉重,嗓音都沉了许多,“我会拿回来,她也不会贪谈家的一针一线。”
“谈家的就是你的,那原本就是要给你的。”
拾起外套,周存声下垂的眸光冷漠冰凉,“给过别人的东西,我不会要。”
他走出几步,谈老师起身,声线中埋着颤抖,“存声,妈妈也不想要这样,我也是受害者,那二十几年没能照顾你,我也很自责。”
“您如果真的自责,就不会在我面前这样诋毁我的妻子。”
周存声手上拎着大衣,肩膀清瘦,暗暗的忧愁萦绕在周围,“您或许不知道,她曾经有过更好的选择,她可以不留在我这个残废的身边,可她还是跟我在一起,帮我度过难关,如果没有她,您今天找到的儿子也许早就是一捧骨灰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