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掌虚虚地拢着手机话筒,保姆略显为难地回头,看着踩在椅子上整理书架的女人。
她吹了吹书封上的灰尘,眸色冷淡地给了一眼。
这一眼。
保姆便懂了她的意思。
改换口吻,略显抱歉地跟谢桑交代,“谢小姐,我们这里现在有些忙,您等这儿忙完了,立马派人去拿,你看行吗?”
她的态度好得过头。
反给谢桑受宠若惊之感,忙点头,“好的,麻烦您。”
“不麻烦。”
客套过后,电话被挂断。
保姆张了下嘴,没底气的问,“什么时候去拿手机?”
“等这边用过晚饭,那时不忙。”
谈家上下不少人。
找个人去拿手机是很轻易的事情,不去,只是因为不想,也有故意为难的意思。
从叫谢桑过来开始,她就有这样的打算。
保姆没想到会是这样,“如果让存声知道了,会不会不好?”
“你不说,他不会知道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我也不想做恶毒的老巫婆,可我的儿子隔了二十几年才回来,回来后又是这个样子,我怎么能不气?”
找不到申嘉歆,谢桑刚巧是申嘉歆的干女儿。
拿周庭书撒火,她还舍不得,谢桑便成了这个倒霉鬼。
听到脚步声靠近。
她们不约而同停了声。
周存声走来,仰眸看着那排书,主动揽活,“我来吧,您这样不安全。”
“那你来。”
从椅子上下来,谈女士腾出位置,将椅子挪开,看着周存声站在书架前,将书整齐排放进去,她在后看得热泪盈眶,很快将谢桑全然抛诸脑后。
小雨很快变成了小雪。
又汇聚成中雪。
这里没有可以躲避的屋檐,谢桑来得急,没有带伞,更没有料到谈老师让她来,只为了要羞辱她。
随着时间推移。
风雪成了大自然的凌迟,也是谈家的践踏,那块手机在手里的重量越来越沉,风像刀刃,划得肌肤生疼。
雪不像雨,一下子就能淋湿人,站在雪里,都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,谢桑感到身上衣服有些湿时,便知道自己等了多久,她没有这样的好脾气,更不是挥之即来的姑娘。
随便让人羞辱的那个不是她。
等到天色都有些阴沉。
谢桑又打电话过去,看透了这趟让她来的目的,那些客套话也没必要说,接电话的同样是保姆,她话锋干脆,“我把手机放在警卫这里,您什么时候有空了就来拿。”
“谢小姐……这儿马上就好了,您要不再等会儿。”
那里一直清闲,根本不是缺少人手的事。
谢桑手指冻得僵硬,四肢都在颤抖,满腹的委屈还压在喉咙里,无处宣泄,忍着声道,“不用马上,我放在这儿,您随时来取。”
结束电话,她将手机交给警卫。
那人却不要,追着她要还回去,嘴上说着,“小姐,我们这儿不寄放东西。”
谢桑直行向前,没有回头,与周存声所在的宅院拉开距离,嗓子哽咽着,“那就扔掉。”
她闯过那片令人窒息的区域,坐回车里。
温暖分明回到了身体里,却仿佛离她更远。
她走没多久,保姆便去拿回了手机,手机还回去后,不由替谢桑说了两句好话,“外面下了点雪,挺冷的,好在谢小姐走了,不然就要感冒发烧了。”
听着她的话,谈老师毫无波澜,无情评价,“……应该再坚持一会儿的。”
她似是说现在,又像是说以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