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间飘着点小雪。
飘落到脸上便凝成水珠，谢桑站在路口等了半个钟头，肩膀被淋湿，冷到双手僵硬，周存声姗姗来迟。
车停好他便拿着外套下车，披在谢桑肩上，接过她怀里抱着的箱子，给她开车门。
车内干燥温暖，温度适宜。
坐进去，谢桑稍有回神，却还是冷得涩涩发抖。
周存声将外套搭在她身前，握住她冻到僵硬的手指，“来晚了，怎么不找个地方坐着？”
“谁想到你迟到这么久。”
他以前可是从来不迟到的。
周存声知错也认错，“临时有点事，给耽搁了。”
“去谈家了？”
他们之间，不必隐瞒，“去了。”
谢桑没了气，也不能有，“那就没关系了。”
好不容易弄清楚真相，找到周存声，谈家要留他多些时候，谢桑能够体谅，如果不是惦记她，周存声早该住回去的。
周存声将路上带来的热牛奶放进谢桑手里，“别想那么多，我就是去坐坐，不会怎么样。”
“你没有想过要回去住吗？”
在这方面，谢桑有些不一样的大度，“你外祖母的病不是很严重吗？你应该多回去陪陪她，不用顾及我的。”
周存声扶着方向盘，看她一眼，晦暗不明。
“你赶我走？”
“……才不是。”
“谈家人很多，我不是一定要回去的。”
他不想给谢桑负担，可谢桑也不想要禁锢着他，“那怎么能一样，你回去住几天，也好让谈姨好好跟你相处一阵子。”
看她认真分析的样子，周存声煞有其事的点头，“我为什么要跟谈姨相处？”
“那是你妈妈。”
他跟她玩起文字游戏，一点都不马虎，“可你叫她谈姨。”
那是周存声母亲，却不可能是谢桑的母亲。
这两者的界限。
她分的很清楚。
周存声并不希望她将这二者区分的那么清楚，毕竟在他眼里，他的母亲同样也是谢桑的母亲，他们本就是夫妻，夫妻之间不就是如此吗？
谢桑生硬地拉扯话题，“就这样说好了，你回去住几天，不用管我。”
“晚上一个人不害怕？”
“不怕。”
能让他多跟家里人相处相处，谢桑是欣慰的。
周存声却不冷不淡，“我考虑考虑。”
“还考虑什么？”
他没回答，想到了其他，眸光斜到谢桑那里的车窗，上面落满了雪花，成了她的背景板，肃冷、凄凉，“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去？”
那张恬淡面容的表情在瞬间变换。
谢桑用“你疯了”的神色看他。
周存声一时不解，“怎么了？不想去？”
“别开玩笑了，我不会去的。”
猜得到是为什么，周存声不再逗她，这也的确是随口一说，谈家那个地方，他去都有疏离感，更多说谢桑，“赵阿姨让我回去探病。”
“她生病了？”
他们默契着，谁都没有在那个问题上多停留。
周存声摇头，“不是，是那个老东西。”
“周叔叔？”
他默认。
周康被谈家气到住院，这事谢桑听闻一些，上次见周庭书，他也提过，“庭书哥也说让你回去看看。”
这个名字让周存声升起戾气。
他捏紧方向盘，口吻严厉，“你跟他见面了？”
“……之前碰见的。”
“不准见他。”
“可是……”
“没可是。”
也许是因为申嘉歆的缘故，也许什么都不因为，周存声天生跟周庭书就是敌对的，“你是我的人，不用去可怜别人，收起你那些一文不值的同情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