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找过对吗？”
赵芙的预感很准，也因为，她知晓谈家那个女人的铁手腕，“你谈姨都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光很弱，透着谢桑的皮肤。
她掀开睫羽，眼中委屈到浮出水光。
像是要哭。
赵芙心下一沉，忙放下水杯过去，轻握着她的手，“好孩子，是不是她说什么难听的了？”
这不意外。
谈老师的手段可是要高明许多的。
她不会愚蠢到去威胁谢桑怎么样，但一定会用看似没有杀伤力的语言，告诉她，她跟周存声这一段，不能延续下去。
谢桑垂下面，摇摇头，轻抽鼻息。
“那倒没有。”
“……这哪里像是没有的样子？”
的确不算是什么难听的话。
比谢桑预想的要好太多。
更没有堂而皇之地直言要她离开周存声。
见面时，谢桑看着谈老师那张端庄雍容的脸，在心中预想了一出要给她几百万拿钱离开周存声的戏码。
可是没有。
谈老师和颜悦色，眉眼带笑，那眼神像是在看自己的女儿。
也正是那番表情，让谢桑降低防备。
她的第一句话，是说：“还好你跟存声没有孩子。”
那话让谢桑在她面前瞬间成了个小丑。
可看到她哀愁的眼神，谈老师又补充，还是笑着补充，那笑却像是某种观赏戏剧的观众笑容，“你别误会，我的意思是，还好你跟他没有孩子，不然我还要重新认识小孙子。”
她是这个意思吗？
不是的。
谢桑不是傻子，她也跟人打交道，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被娇养的金丝雀。
她听得懂话里的意思。
更何况，以谈家的人脉网，完全能够查得出来，她不能够生育。
无需更多的言语。
单是那一句话的杀伤力，就能让谢桑之前建立的所有信心为之坍塌，正是因为她跟周存声没有孩子，也不可能有孩子，所以太好拆散了，就算没有这些因素，没有申嘉歆。
以她的身份背景，也不可能成为谈家独孙的妻子。
这样的现实，每天都在折磨她。
赵芙能够意识到谢桑的压力，她很想安慰她，却不知从何开口，“你不用理会他们的那些话，我们都知道谁也不能把你们分开的。”
“是吗？”
谢桑自我怀疑起来，“我也不想成为他的负担。”
“你才不是他的负担。”
在误以为周存声就是小耀的时候，赵芙虽然没有那么喜欢谢桑，却也不讨厌，爱屋及乌，她看得到周存声的爱，连带着也对谢桑好，“我们都看得出来，存声宁愿不回谈家，都不会不要你的。”
这是事实。
谢桑却因此压力更重。
被赵芙安慰了一番，稍稍喘过气来。
－
周存声推开门，走过几步，看到赵芙有一怔，再看向一旁略微悲伤失神的谢桑，心下跟着抽疼。
面上掬出笑容，向赵芙问好。
“赵阿姨。”
谢桑这才回神，很懂事地起身给周存声倒水，帮他拿走沾染寒气的外衣和围巾，手套也帮他收好，做完琐碎，没有吭声，默默离开这里。
懂事到让人心疼，有时也就不算懂事了。
而周存声的目光，还凝望着她消失的地方，赵芙带着喜悦叫他一声，“存声？”
周存声反应迟钝，神情微敛，坐了过去，“您特意来的？”
“担心你，来看看你。”
这是她真诚的表达。
周存声倒有些不知所以然，“我没什么事的。”
“谈家怎么说？”
赵芙倒是没收敛，话也不隐晦，言简意赅，“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回去？”
“……说了。”
低落的情绪支配言语，周存声话变少，心思也变得沉重，这件事在别人眼里是掉馅饼的好事，在他这里，似乎不值得庆祝，“说要赶在谈家老太太去世之前回去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