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摆在眼前,并且越来越明晰。
却还是需要证据。
调查出来的过往也许可以造假,可实打实的亲子鉴定不会。
赵芙等着周存声赴约,来坐实这场荒唐的笑话。
这事一旦证实。
不需要周康出手,单是谈家,便足以要申嘉歆生不如死,留着她的命,比草草结束她的一生,更有价值。
早到了两个小时等待。
约定的时间是一样的。
为保证鉴定结果不会被造假,谈家特意找了相熟的教授来准备,这样等结果出来,也不会被轻易泄露,毕竟这么大的事情,算得上是一场丑闻。
谈家那样的世家,不能蒙羞。
如果传出去,还不知要被人怎么耻笑。
周存声赴约前没有告知谢桑是去赴赵芙的约,见长辈,他的装束总要刻板严肃许多,一板一眼,没半点鲜活的色彩。
在他离开前,谢桑从被角里探出头叫住他,一脸睡意朦胧加疑惑,“你要去见谁?”
潜移默化的,他隐瞒了下去。
“贺敛。”
“他不就在隔壁吗?”
像是不相信。
谢桑赤脚下床,拉住周存声,没有言语,默默将他脖间那条黑灰色相间的领带抽掉,换上一条略带酒红色条纹的。
她手指灵活,领结系得漂亮。
还在迷蒙中,便系好了个漂亮的温莎结。
“这样才对。”
评价完,谢桑又躺会去,侧身过去,音色懒懒散散,好似只是自然地做了件举手之劳的善事,“去见贺敛打扮的那么老成做什么,不知道还以为你四十岁呢。”
被角被扒开一些。
周存声在她眉心留下一枚浅吻。
温暖的唇又挪到她的耳畔,“你有见过四十岁还这么好看的男人?”
谢桑藏住脸,偷笑着,“臭屁,快走。”
在婚后的每个清晨,周存声都能享受到相爱的妻子最真诚又自然的服务,那些生活中最平凡、渺小的点滴,对他而言,全部都是千金不换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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赴约到达时稍迟了些。
周存声将车停好,从正门入,按照赵芙所给的地址,找到机构大门。
一时有些迷茫恍惚。
亲子鉴定已经做过,她又来这里做什么?
出于尊重,周存声还是找了过去,隔着那条惨白悠长的廊道,他脚步微顿,没有再上前,只因看到了跟赵芙站在一起的女人,那身豆绿色套装将人的气质提升到上乘。
她发丝微卷,耳垂偏长,坠着一颗精致的珍珠,光泽耀眼温柔。
只是一张侧脸,周存声便认出了那是谁。
记得儿时第一次见她,她还年轻,人如池中温水,暖而缓,单是那抹柔情似水的笑,便给人以无限温情。
那是模模糊糊中某个盛大的节日。
周存声一如往常被关在房间,不能出去,更不能跑到正厅。
他是见不得光的一粒尘埃,是别人一转眼就能忘记的渺小存在,在黑暗无光的小屋子内,他透过一扇狭窄的小窗,看到夜空中绽放的烟火。
那是家里放的烟花。
他却连站到人前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。
不甘、酸楚、哀戚。
千丝万缕的情绪,支配他的手脚,他踩着箱子,爬上窗,想要离绚烂的烟花更近一些,火光映进他的眼睛里,一簇簇光丝像雨般洒下,银色的、五彩斑斓的、各式各样,美得让人想哭。
也是透过那丝光。
周存声看到坐在花坛边的周庭书。
他们年纪一般,他长期营养不良,长得要稍矮一些,周庭书个头高些,衣裤穿得也都昂贵许多,他衣着规整,膝盖处却黏着些碎土粒子,手掌也脏了。
看起来像是跌倒过。
半蹲在他面前的女人温柔地替他拭去膝盖处的灰尘,用沾满茉莉香气的湿纸巾擦拭他黑漆漆的手掌。
嗓音温吞又动人,略带无奈的宠溺,“跑那么快做什么,还好没有受伤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