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了找到残缺的那块,谢桑没能入睡,她半躺在客厅的小沙发上,睡意很浅。
混沌之中。
脑中闪过周存声从车里下来,目标清晰地走到赵芙身边扶起她。
那样子。
和赵芙第一次来家里,他果断将谢桑挡在身后保护的场景,反差强烈。
周存声入门开灯,淡薄的暖气拂面,看到的便是谢桑半躺着,米白色的羊绒毯子只遮到她的腰,她的长发掩盖住在身前,力量很轻,仙气很重,睁着琥珀色的瞳孔,困惑看着墙面。
雪白墙面上的影子,灰淡一片,印着她的纤细。
听到门开。
她蓦然坐起,身上的毛毯滑到地上。
赤着脚,便跑来抱住了周存声的腰,音色软糯,伴着某种怕他再也不回来的怯意,“怎么去这么久,赵阿姨还好吗……”
“不太好。”
周存声还是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,肉眼可见的,冷淡了许多,“怎么还不去睡觉?”
“想等你回来。”
“不用等。”
很无情的三个字。
像冰锥,沉痛地刺在谢桑心头,牢牢扒在周存声腰间的手随之也被拿开,他侧身走过,步入浴室,关上门,将谢桑隔绝在外。
他的反应,行为,都像是回到了在佛德时,生闷气冷暴力的时候。
而谢桑,习惯性地坐在浴室门口的地上。
瓷砖很冷,寒意沿着尾椎骨一路攀爬,冰封了思想。
她抱着胳膊,下巴架在膝盖上,耳畔是浴室内的是水声,尽管知道现在说话,周存声不一定听得到,可她还是要说,“……我知道你有些怪我不告诉赵阿姨地址,你可以直接说出来的。”
没有人回应,在预想范围内。
既然周存声听不到。
谢桑便将这些当成倾诉心事的自言自语,“如果她需要我问些什么,我都可以转问……”
脊背抵上了门,她叹气。
含着自责。
“周存声……你该不会因为这个,就不要我了吧?”
留学时期,周存声跟她争吵,冷战,将她关在门外,她也这样,坐着说许多废话,用很笨拙的方式来打动他。
这么多年了,一点长进都没有。
门内是有水声。
可这些只是用来迷惑谢桑的手段。
周存声坐在浴缸边缘,裤角上的水渍一下子便渗透,衬衫领口被解开,从外至内,是颓废与感伤。
隐约,是能够听清谢桑说的那些话的。
他心疼她,也愧于赵芙。
仰面,深吸一口热气,起身过去,拉开车门。
谢桑坐着,惯性下,险些摔倒。
周存声在后,用膝盖抵住她的脊背,眉尖蹙紧了,不知是担忧还是不耐,“坐在地上干什么?”
“……等你啊。”
相比起来,谢桑也是谨小慎微的。
她扶着周存声的裤腿坐起来,踮起脚往浴室内看去。
浴缸里在接水,但显然没有用过。
“你没有泡澡吗?”
周存声很想说她傻,说她蠢,却怕伤了她,“没有,这就睡了,你别守在这里了。”
他走过几步,是想要去拿换洗衣服。
谢桑定在原地,“……你是在为赵阿姨生我的气吗?你也怪我隐瞒着申姨的住处?”
“这是你的选择,随你高兴就好。”
这话,分明是在生气。
谢桑憋闷着,“如果我不说,你会为了这个,跟我分开吗?”
这是很天马行空的想法,却又不是不可能。
眼下不会,可谁敢保证,几年之后,周存声不会烦她以申嘉歆为重的行为。
这次,周存声没有立刻回答,也没有被爱冲昏头脑,是赵芙的眼泪让他清醒,“如果申嘉歆要跟全世界为敌,你也要站在她那边帮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