孤身一人留在异地照顾一个精神病人的感觉不好。
这个精神病人时不时便要发作,或骂人,或自残,总之没有一天让谢桑消停过。
她没能从申嘉歆口中套出什么有用信息。
却也足够心力憔悴。
凌晨申嘉歆又发作起来,照看的护工来的有些晚,谢桑先稳住她,却被咬了两口。
手腕到虎口满是牙印。
去清洗干净消了毒,回去时申嘉歆的情绪已经被稳住,空洞地睁着眼睛,望着天花板,不知在想什么。
她有些伤是致命而终身的。
面颊上的烫伤,以及脚上的伤,都是很难痊愈的。
谢桑进去,面容疲惫又无力,站在申嘉歆床头,用被她咬伤的手给她盖被子,细心宽慰。
“明天我要离开一下,有什么事就叫阿姨。”
申嘉歆木然地转动眼珠子,略带憎恨地看着谢桑,嗓子像有沙子哽着,“你是要去见周存声!”
申嘉歆这个样子的确可怜。
但谢桑不可能一直同情她,她手上有申嘉歆留下的牙印,还有周存声送的戒指,那是婚姻的象征。
“申姨,我们已经结婚了,我去见他没什么错。”
“他想杀我!”
这是很激烈的一句话,声响扩散到房外去,谢桑却没有太过激动,只是将申嘉歆的手拿着放到被角里去,像是在体贴她的身体。
“你误会了,还是他先找到你的,一点小矛盾,没有这么严重。”
“你也向着他!”
没有回答她。
谢桑避重就轻,“您早点休息,过几天我再来看你。”
申嘉歆还在后骂骂咧咧地说着什么,很难听,中间混杂着对周存声的谩骂。
像是从小到大骂他那样,每个字眼都像针,埋伏在他成长的路上,让他遍体鳞伤。
谢桑的脚步在门口定住,这次不像小时候那样在中间替申嘉歆圆场,而是立场分明的。
“周存声现在找到了亲生母亲,他也是有人疼的,他不欠您什么。”
“他找到亲生母亲?”
对这话怀有质疑。
申嘉歆瞳孔都紧缩起来,她面目丑陋,做起表情时浮夸感很强,“他怎么可能找到?!”
“他怎么不能找到?”
时间适宜,机会也刚好,谢桑抛出了赵芙的名字,她无意刺激申嘉歆,可要弄清楚一些事情,必定是要有人做出牺牲的。
“赵芙,赵阿姨,她刚跟周叔叔结婚不久,不知道您有没有听说?”
在意识昏沉时。
申嘉歆仿佛见过那个女人。
她用同情的眼神看自己,就好像她成了胜利者,时隔这么多年,她又回来,趁人之危地坐上周太太的位置。
申嘉歆根本没疯,精神时好时坏是真,不过大多时候都是装出来的。
在重要的事情上,她没必要装下去。
申嘉歆惊愕又不解地看向谢桑,“你说……她是周存声的亲生母亲?”
这是什么话?
谢桑感到深深的迷茫,难不成连申嘉歆自己都弄不清周存声是谁的孩子?
“是,她亲口说的。”
申嘉歆的脸仿佛成了个调色盘。
一会儿哭一会儿笑,情绪根本不固定,闻声后怔了下,接着突然笑起来,是大笑,张开嘴巴,脸部像要撕裂一般,五官扭曲。
谢桑就站在原地,看着她笑够了。
接着捂着嘴巴,欲言又止,眼角都笑出了眼泪,憋了半天,申嘉歆才含笑挤出一句,“……桑桑,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