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落后接着的不是死寂。
而是迅速的、短促的、像是砸开了鼓膜的一声巨响。
似是什么东西的猛烈撞击。
撞得谢桑心脏不稳,沸腾一般跳在胸腔内,她拔脚便往地下室方向跑,冲下楼梯,踩到了台阶上的血,血成了脚印,定格在距离周存声不远的位置。
而他像疯魔了,手上的血不知是谁的,还拿着一把沾血的刀。
脚边面目全非的女人,浑身也是血。
新鲜的和陈旧的血搅和在一起,犹如一副抽象画,抽象到荒谬,任谁看,都是案发现场。
左右看了两眼。
谁危险谁安全。
一目了然。
谢桑冲过去,在周存声面前抱起昏迷的申嘉歆,没有多说多问,更没有关心他手上的血从何而来,下意识的认为,都是申嘉歆身上的血。
而周存声做这一切,都是为了毁尸灭迹。
离镇子最近的医院都要一个小时。
送申嘉歆进抢救室,洗干净手上的血,谢桑撑在洗手台前,思绪紊乱,浑浑噩噩。
想起周存声时。
他便主动出现在她能看得见的地方。
他好像比她还累。
坐在抢救室外的铁质椅子上,垂着脑袋,像是睡着了一样,手上的血还没有清理干净,还是鲜红色的。
那成了刺激谢桑的东西,她走过去,站在他面前,以审视的态度看了两眼,提醒的也没有半分温度和感情,“不去洗洗吗?”
那是他的伤。
怎么可能洗得掉。
闻声。
周存声抬眸,眸中一片寡情。
谢桑只劝了一句,便在他身边坐下,鼻尖满是他身上的血腥气味,掩盖了本身的冷香。
出来的着急,她没带伞,淋了些雨水,衣着也单薄。
在疼得有些神志不清的状况下,周存声还是担心她的身体,忘记了自己身上是件带血的外套,脱下来要给谢桑御寒,稍靠近她,她的条件反射却是偏身去躲。
却又很快看到周存声胳膊上被血浸染的袖子。
是伤口。
不是在申嘉歆身上沾染的血。
“你怎么受伤了?”
谢桑伸手要去抓周存声的胳膊,他也躲开,瞳孔空茫,分明疼得没什么知觉了,可心脏为什么还在疼?
“你是不是觉得我想要她的命?”
他不在乎自己的伤。
却要问个清楚明白。
“我没那样觉得。”
谢桑要维持镇定,心底却一团乱麻,不知该怎么中和他们的关系。
申嘉歆受伤她是亲眼看到的。
周存声拿刀她也有看到。
没有这样想过吗?那一定是假的。
周存声也看得出来,对谢桑这样的薄情漠然,顿感心灰意冷,自暴自弃起来,“我就是想要她的命,之前没有确定,现在确定了,有她在,我们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好好在一起。”
谢桑连否认都没有。
“难道就为了我们的感情,要折损一条人命?”
“你觉得她的命比我们更重要。”
“当然。”
她没有撒谎,实话贯穿人心,周存声直着腰,胳膊无力,从他的角度,刚好俯瞰到谢桑的发际线,圆润又整齐,边缘落着些细碎的绒毛,他还记得每次用指腹抚过那里痒痒的触觉。
甜蜜点滴成了砒霜,回忆一下,就痛一下。
“好,”周存声点了点头,嘴上说着好,眼中噙着泪,“之后你可以专心护着她的命,不用在我们之间摇摆不定了。”
他起身。
渗透了血色的指缝在谢桑眼前轻晃。
像是触及了她某根脆弱的神经,她握住周存声那只手,喉咙像被绵密的湿沙塞住。
每出口一个字,就塌陷一点。
“……你是去包扎伤口,还是要走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