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馨的环境能祛除阴影,却不能全然消除恐惧。
谢桑在梦里被魇住。
梦里申嘉歆没有自由,浑身是血,被殴打,被羞辱,她面目全非地说救救她。
她向谢桑求救时,她跟周存声在一起。
根本没有想过她的生死存亡,也不关心。
在梦里申嘉歆的瞳孔渐渐变得血红,最后化成灰,死前却要将自己的悲剧归结在谢桑身上。
一缕灰吹到脸颊上。
像是申嘉歆的骨灰。
谢桑猛地惊醒,额角上的冷汗冒得更加厉害,没有伴随着惊呼,周存声便不知道,还在外忙着。
缓过神来。
她走出去,看到周存声的背影。
酒店的布局总是要冰冷无情许多,各处都显得规整过了头,没有丝毫烟火气,周存声就融入在这样的情景中,身形单薄,像是没什么力量感,正彬彬有礼地向酒店工作人员说些什么。
意识到谢桑出来。
他停了话锋,身边的人也跟着退出去。
走过来时,面上聚集着让谢桑着迷的,一种淡漠的笑意,似乎没笑到眼底,却不显得虚假。
“站在这儿干什么?”
周存声关切地询问,“饿了吧,脸色怎么这么差?”
“做噩梦了?”
他好像什么都知道。
谢桑没吭声,扑进他怀里,面颊印在胸膛上,一枚纽扣印在皮肤上,很快便能留下痕迹,可比起这些,她更想留在周存声怀里,“一点真实感都没有。”
“什么真实感?”
结婚、老宅、包括申嘉歆失踪。
她都希望是一场梦,睡一觉醒来,什么都没有发生过。
可现实就摆在面前,谁都逃避不了。
周存声任由她抱了好一会儿,这才蹭了蹭怀里这颗毛茸茸的脑袋,“吃不吃东西,我叫人送上来的,一天一夜了,不饿吗?”
谢桑摇头。
她没有半点胃口,无缘无故的,眼眶竟然含了泪意,“周存声,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?”
这话问得太矫情。
根本不像是她会问出口的。
可就是问了,没有半点铺垫。
在很早以前,周存声所表现的就是要对她好一辈子的。
谢桑多疑,敏感,从没相信过他。
“你觉得的呢?”
这答案不算肯定,却又肯定。
周存声这个人总是这样,爱意从来表达不完整,极度容易让人误会,好在谢桑从小到大都懂他,可悲的是懂得并不全面。
而她也并不知道。
在很早以前,孟诀也问过同样的问题。
周存声回答得更加饱满,他说:“如果不是为了要跟桑桑在一起,我没信心能活到现在。”
让人感激涕零的那些谢桑没有听到。
她在周存声的逼迫下将食物吃干净,饭后甜点也硬生生塞了下去。
在哄着谢桑入睡前。
她特地多交代了句:“不要把我的手机关机,我还要等电话。”
那是她永远等不到的电话。
周存声吻在她的鼻尖,将道貌岸然演绎到了极致。
“好,不关机。”
手机是真的没有关机,一直静静地放置在谢桑的枕边,周存声还贴心地冲上了电,以防手机因为没电而关机,留学时谢桑没少因为这些小事而错过许多。
每次都要将责任推到周存声身上。
然后指着他哭哭啼啼的问,“我睡着前跟你说了帮我保存一下课题讲义,现在怎么没有了?”
周存声性情中有些冷出来的温柔。
大都适用在了谢桑身上,他也反问她,“这种小事,还要别人帮你吗?”
谢桑泫然欲泣,“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帮忙了!”
周存声:“最好是!”
可下一次,她还是会依赖他。
而那样冷硬的错误,周存声不会再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