颠簸而漫长的行程耗损了谢桑许多精力。
再次来到建康，烟雨迷濛，这里在年前似乎重新翻新修建过，道路不再崎岖不平，变得平坦直行，那些坑坑洼洼，也被填平。
她循着记忆往前走。
找到当地的派出所，询问一番后得知，这里已经接到申嘉歆的失踪记录，调取过这里所有的监控录像。
这里本就是小镇子。
唯有旅馆和规模较大一些的商铺会安装监控。
这些全部调出，无一例外，没有申嘉歆的身影，谢桑给的照片是重要线索，照片上的人美艳明媚，如果出现在这里，一定是引人注目的。
按道理来说，很是好找。
可这么久过去，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有。
这样的结果很是糟糕，谢桑瞬间蔫下来，慢步走在小镇上，逢人便问申嘉歆的下落，只差没有将寻人启事贴在墙上。
老宅的钥匙一早就准备好。
也是经过了周存声同意的才带走的。
谢桑撑着伞，将门打开，这门有几十年的历史，伴随着在耳畔撕裂的咯吱声，一路划开心脏般。
门内的小草坪上铺着湿淋淋的雨水痕迹，翠色被冲刷得清亮，空气中满是潮湿的气味。
雨还没停。
听着雨珠敲在伞面上的声音。
谢桑步至客厅门外，那扇门没有锁，一推便开。
灰色的乌云布满上空，笼罩在谢桑头顶，她瞳孔紧缩，条件反射后退开，身后是台阶，一不小心跌坐在地上，掌心被台阶边缘划开，血水瞬间混合进肮脏的泥水里。
疼的浑身都在颤。
勉强撑着站起来，手掌的伤口像是在扩大，将她吸进另一个空间里去。
老宅内没有了上次和周存声离开时井然有序的样子，现在是杂乱的，是一片狼藉。
不仅如此，地面上还有血，像是什么东西被拖拽着形成的血痕，有些干涸着，有些还是新鲜的红色，所有摆设都变得乱七八糟，没有半点原本的整齐模样。
这里还有谁来过？
又是谁会把这里弄成这个样子？
谢桑忍着房内浓重的血腥味道进去，想要跨过那些血迹，可太多，太密集，根本避不开。
鬼使神差地走过那里。
停在了那间地下室门口。
这里只有周存声孟诀知道，申嘉歆跟周望的事情被揭穿后，知道的人更多，包括周康，也一定知道。
台阶上的情景远比客厅要糟糕得多。
因为太暗，谢桑走到深处，打开手电筒，有了光，她腿连着膝盖一软，有了心理准备，才没有再度跌倒。
灰色的水泥台阶边缘聚集着许多长头发，纯黑色，有些连着血迹，像是被生生从头皮上扯下来。
并且时隔已久。
发丝上团着许多灰，黑红黑红，触目惊心。
每一步都变得谨慎，谢桑扶着墙，这台阶本就陡，结合所有血迹痕迹来看，如同通往地狱深渊的通道。
每次来这里，都是一次阴影。
这次更是。
地下室的所有东西都被清理了出去。
只有一张简易床。
床上的被褥，也混杂着血迹。
仔细看还有些指甲碎屑，像是硬生生啃下来的。
密室的门敞开着，墙上那些照片并没有被拆除下，没有缺少一张，每张都贴在墙上，却都沾满了血迹，有喷溅上去的，有抹上去的，各式各样，不同的。
每张照片上，申嘉歆的脸都被血迹模糊着，从前她有着摄人心魄的美丽，现在是惊悚。
密室内的小床上，散落着几件衣服。
同样沾着血。
谢桑开了灯，这才看出来，墙面上那些形状奇怪的色块，同样是血。
气味令人作呕，这里没有排风扇，几个月内所有肮脏的气味都在同一空间内挥发着，聚集着。
走近床边两步，掀开其中一件带血的衣物，谢桑认了出来。
——那是申嘉歆的衣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