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问题没有答案。
谢桑用入睡来回避,睡觉途中却始终没松开紧拽着周存声衣袖的手,像是怕被抛弃的小狗,淋了雨,湿淋淋地跑回来,还是要依靠他。
这一觉到午后。
周存声有离开一下,却也是紧着时间回来。
刚进门就被谢桑一把抱住,她像是刚哭过,眼睛又肿成核桃包,梨花带雨,哭腔不减地问:“你去哪儿了?”
“好端端的哭什么?”周存声一边抱着她,一边换鞋,还要哄她,“我还没死呢,这么伤心?”
谢桑做了噩梦。
梦里她跟周存声分开,决裂,他找到了家人。
他们再也不是合适的人,分道扬镳,形同陌路,都成了顺其自然的事情。
醒来看不到他,又预见到了今后,她怎么能不伤心,怎么能不哭?
一连几天,谢桑都黏周存声黏得紧,连工作都随之耽搁。
周存声在这份深深的爱慕中有愉悦和沉浸,但也无比清楚,这份爱意褪去后,要面对什么。
跟谢桑一起发生异样的,是周家,他明里暗里听到了几句,周家又出了事,暗地里在处理,但一直没能摆平,就连周康也跟着头疼,这异常的原因,跟谢桑大概是一个原因。
一个名字就能解释——申嘉歆。
申嘉歆还没被找到,赵宝珠却先找上了门,要单独约见谢桑。
换作之前,她不会见。
这次却清楚明白,一定要见。
谢桑单独去,在赵宝珠家里,她热情接待,准备了下午茶,每一份都给谢桑备好,又为上次的事情谢了她好几句。
铺垫完,便要开门见山的进入正题。
赵宝珠准备的甜茶后味是甘苦的,谢桑喝了一口便放下,唇上湿润着,“宝珠姐,你有什么事,直接说就好。”
“可以吗?”
这时候的赵宝珠是谦虚的。
没有那么强势,又或许是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,不允许她强势。
自从被孟诀质问了一番后。
她便清楚那些往事是藏不住的,跟赵芙合计后,决定先告知谢桑,由谢桑去告诉周存声。
这种事由她来说,周存声也能好受许多。
谢桑自认没什么不能承受的了,尤其是有关周存声身世的种种。
赵宝珠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照片,那是很久以前的老照片,隔了少说有二十几年,被塑封着,塑封面上有气泡生褶,穿过这些本真,照片的本色里,是一张小婴儿的脸。
像是刚出生,脸颊肉皱皱巴巴,眯着眼睛,皮肤泛红,单凭这个,根本认不出来是谁。
“你看得出来这像谁吗?”
谢桑摇头,“是谁?”
“周存声。”
连名带姓,叫得格外严肃。
周存声养在申嘉歆身边,不受疼爱,从小到大,他没有一张单人照。
唯一的这张。
竟然在赵宝珠手里。
还不仅一张。
她前前后后有十几张,刚出生时的,一个月的,两个月的,还是和新生婴儿有区别的。
两个月时脸蛋微微张开了些,五官也清明了些。
所有的照片,也就到此为止。
“没有了吗?”
赵宝珠笑着收起那些宝贝的照片,“你不好奇这些为什么在我这里吗?”
谢桑装起傻来,“……是申姨给你的?”
“不是。”
她断了句,显得更加严肃,“是我妈妈拍下来的。”
没有错愕,没有讶异。
谢桑面静如湖,“这么巧。”
“桑桑。”
“……”
房内很景,落地窗外的风景画作更加静谧。
静得针落可闻。
谢桑连她的呼吸声都有听到,目光定格在她的唇上,她没有擦上艳色的口红,很素,每句话都是出于本真,“不是巧,存声就是我妈妈的孩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