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了那笔钱,谢桑被请到店内坐下,这里能招待她的只有能量饮料,罐装,放到面前时有清脆的声响敲在玻璃桌面上。
她跟着低头去看。
玻璃上印着申嘉歆弟弟的半张脸。
他也坐下,没了吊儿郎当的模样,很正经,“她从过春开始就没联系我了,我手机上跟她要过很多次钱,开始还给点,后来干脆给我搞失联,说什么出国了,别再联系她,等我再找,手机就成了空号。”
这是顺序,跟谢桑这里的信息,却不太能对的上。
“她没告诉你她出国去哪里了?”
“说去玩。”
说到这儿,他又破口大骂起来,“有钱去玩,没钱帮衬帮衬家里人,亏得我们当初为了她能在那有钱人家站稳脚跟,什么都给她做,没良心的玩意儿。”
“什么都给她做,做了什么?”
申弟的眼神变得古怪,暗暗冒着精光。
谢桑用着肯定的语气,“放心,保证给你的不会少一分钱。”
“你们年轻人做事就是痛快,那我就相信你一回,反正我现在也找不到她,再没钱,我可活不下去了。”
坐在这间拥挤杂乱的店内,谢桑嗅着一些陈旧家电的灰尘气息,呼吸道被堵得厉害,而申嘉歆弟弟的叙述,却一字一句,渐渐填满了她空白的未知。
“当时她跟个有钱男人搞上,跟我和她表哥说能嫁进去就给我们一笔钱,就让我们帮她扔个小孩。”
那种钱,自然是花一辈子都花不完的。
在这样的利益诱惑前,没有人会不心动。
谢桑有些猜到了后来的因果,毕竟申嘉歆提过一嘴,“她说过,她把她的孩子给了她表哥,孩子发高烧没了。”
“她跟你说过?”申弟错愕起来,微微稳住神,“不过你被她骗了,她给的那个孩子,不是她的。”
那件事一个人完成不了。
申嘉歆找了弟弟和表哥一起。
只不过孩子最后,的确是死在表哥手里。
谢桑压着那股气,没让自己的情绪激动起来,“……那是谁的?”
“不清楚。”
这个回答又让她掉进迷雾中,“怎么回不清楚,那是个孩子!”
申弟被吓到,脸上略显局促,“小姑娘,你见过小孩子吗?都是小婴儿,长得都跟猴似的,谁能认得出谁是谁。她先给了我们一个,让我们带走,随便丢在火车站,只要弄丢就行。”
谁都不是傻子,他清晰的明白,第一个孩子起码不是申嘉歆的,“谁会把自己的孩子丢掉?”
申嘉歆再铁石心肠,也不会这么做。
“那孩子我们抱出来没有多久,她又让我们送回医院,换了另一个。”
“这个是谁的?”
“谁知道。”
他摸了摸鼻尖,“这个倒没说怎么处理,就说让我们先看着,后续有什么变动再联系我们,谁想到这个没福气,是个体弱多病的,没几天就发了烧。”
又被他们疏忽,这才陨落了一条生命。
谢桑肩膀轻微地颤抖着,气得气息翻滚着,“你们这是在犯罪。”
“所以我说,她迟早要跑路,说错了吗?”
真实的状况是如此的残忍又荒唐。
申嘉歆从前再怎么可恶作恶,谢桑都能洗脑自己,她本性不坏,可现在看来,事情根本不是她说的那个样子,周存声也根本不是什么弃婴。
她被骗了。
所有人都被骗了。
如果没有这些意外,这场骗局天衣无缝,永远都不会破灭。
这些种种,消化了谢桑对申嘉歆仅剩的同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