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些不悦都挂在脸上,在谢桑面前,周存声是不太会隐藏自我。
谢桑自省了许久,还是没明白问题出在哪里。
车内空调的冷度像是凝固成一团,挥散不开,她轻轻吐出一口气,“等我考虑考虑,过阵子再说。”
“这对你来说太为难,我早该知道。”
这才是周存声。
他也不知道忍了多久。
是从谢桑的忽冷忽热,与不满在乎便开始的。
就连他不打招呼深夜出去,她都能安然入睡,像什么都事都没有一般,相比而言,她的爱意是越来越淡的,淡得就快看不见了,像是同情褪去,有的只是曲意逢迎。
谢桑听出讥讽,也跟着难受起来,“你突然这么说,谁都会为难的。”
“那次,为什么没有为难?”
说的是哪次,谢桑很清楚,她挪开眸光,看向窗外,胸口此起彼伏,气息不稳,“周存声,我不是小孩子了,做一些决定前深思熟虑是必然的。”
“如果我说,留在这儿不会太平呢?”
他们太久没有过争吵,周存声很顺从她,学会不在她工作时打扰,不插手她的应酬交际,却不代表,会没有脾气地包容下去。
谢桑像是听不懂他的话,“你是不是多虑了?”
“没有多虑。”
随着赵家的接近,这份忧虑,恰恰在一点一点被证实。
周存声的心愿,不过是跟谢桑在一起,两个人,仅此而已,她的愿望要宏远一些,是自己的事业,是将来,周存声的比重占得太少。
“就是你多虑了,我们以后不搭理她们就是,躲到国外去,是不是太过了?”
“哪里过?”周存声单手扶着方向盘活动,另只手撑着下巴,愈发不冷静,想要争个孰是孰非,“你不舍得走,是不舍得什么?”
他说话总是这么爱无意中伤人。
谢桑眼睛酸得不行,侧身坐直了,颇有点身正不怕影子斜的意思,“你有什么直说就好,别话里有话让人猜。”
“你经得住人直说吗?”
话越发难听。
伤得人也越疼。
周存声是早就疼过的,那些轻视,漠然,都是最表层的东西,更加深层,被谢桑掩盖着的,是她跟成恪的联系,他们没少交流,他常常侧身去吻她,无意看到她手机上成恪道晚安的那页。
哪次看到,不是一下下的心悸?
为了不跟她争,周存声便权当不知道,忍住的这些,在爆发时,都成了能拿起来的锋利武器。
谢桑听了,眼泪便浮了出来,声线埋着哽咽,“我跟他聊的都是工作上的事,他之前帮我很多,你跟单暖呢,别只说我。”
“他不是你们这行的,有什么可交流的?”
太离谱,周存声无法为她辩解,他都清楚,她对爱三心二意,不忠心,擅长敷衍与装深情,可尽管如此,他仍然爱她,像着了魔似的,就算她变成最差劲的人,他也爱她。
周存声自嘲,“单暖变着法的骚扰我,我从没回应过她,没什么可说的。”
“那你要我怎么做?”谢桑泪珠子掉出来,她又来这招,知道流泪最容易让周存声心软,屡试不爽,“我跟成恪要有什么早有了,会等到现在吗?”
前面有车遮挡,周存声却恨不得直接冲过去,捏得方向盘要碎掉一般。
“其实我从雪山里活着出来,还妨碍你们了对吗?”
“混蛋!”
她也不哭了,破口大骂起来,冷风吹在脸上,冷得像结了层薄薄的冰,接着用手疯狂推着紧锁的车门,“停车,我要下去。”
周存声不停,车厢里满是谢桑的敲打声。
她急于从这里出去。
周存声不予理会,心思却放在她身上,注意力偏了航,没能开好车,一不小心,追上了前车的尾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