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色有些晚,不用排队缴费。
没几分钟便办好,孟诀拿着药和单子回去,出了电梯没走两步便被迎面撞到。
手上那袋药掉在地上。
洒落一地。
撞到他的姑娘却没道歉,而是低着头,走得慌张,还穿着病号服,黑发茂密,散在身后,有微微的弯曲感。
许是头发过于沉重。
才会让她的身体被压得过于娇小。
孟诀拾起那些药装袋,被第六感驱使着追上去,追过一条长长的走廊。
过程里那姑娘频繁回头,好似在逃什么躲什么,快走到尽头时不知看到了什么,突然一抖,随便开了一间没人的病房躲了进去。
孟诀跟着回头看去。
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,四处观望了一圈,不知在看着手机上的什么。
跟着牵引找了过来。
每走一间房前便要停顿一下。
仿佛在试什么。
试到正确的那扇门,想也没想便打开走进去。
站在门外,对里面会发生什么孟诀都一无所知,唯独清楚一点,要是再看到打人的事情,他可不会再袖手旁观了。
可那种情况没有发生。
房内突然有一道沙哑的惊吓声,是属于女孩儿的嗓音。
没几分钟人便被抓了出来。
那姑娘本就瘦弱娇小,被男人提着胳膊往前走,没有任何反抗的空间,只能嘴上过过瘾,数落两句,“我就是跟你闹着玩的,医院就这么大,我能跑到哪里去?”
男人仿佛是被训练过的。
刻板威严,不跟她嬉皮笑脸,只一味地拖着她往前走。
走到孟诀身边。
忽然停住。
姑娘死死黏在地上,一步都不往前挪,故作困惑地上下看他一圈,“……我刚才是不是撞到你了?”
喉咙像被一团棉花塞住。
怔愣了好久。
孟诀也只是点了下头。
“不好意思啊。”她似是故意伸手,触碰到了孟诀的手。
很冰凉。
不是好意的。
口吻也是故作的甜腻。
没多说一句,她又被男人提着胳膊往前走,嘴里喋喋不休,“……你真讨厌,我跟人家道个歉也不行吗?”
男人满脸的困恼,仿佛被欺负的有苦难言。
恍恍惚惚的。
孟诀才回神,很迟钝的反应过来,这次监管她的男人又换了。
-
将周存声平安送到家孟诀才回去。
折腾了一圈。
到达时已过十二点。
云善早早便入睡,孟诀轻手轻脚,没吵醒她,小心躺在一侧,闭眼入眠。
脑袋像被砸了好几拳,钝痛不减。
强忍着这份痛入睡。
睡眠质量变得糟糕,梦里断断续续,满是幼年糟糕的经历,灰暗包裹着那段时光,梦境里最深刻的记忆点是酗酒后便发起酒疯的父亲。
贫穷的家里被砸成一片废墟。
年幼的他跟母亲和妹妹相依为命,将废墟清扫,恢复生机,三人吃一碗面。
嘴角还有伤口,却吃的很香。
可没多久,母亲受不了拳打脚踢,偷偷离开了家。
她走后,父亲便将怒气撒在他身上,周而复始。
梦境是一个虚无的空间,每每梦到,都仿佛身临其境,落在身上的痛感也促使孟诀一下下的颤抖着,画面突然闪烁,停留在父亲横倒在一堆酒瓶子中的画面,满身蛆虫,死了应有数月。
他脸庞腐烂,眼睛突然睁开,直勾勾地盯过来。
孟诀猛地被惊醒,突然坐起来,掩着面,额头满是冷汗。
记不清是多少次被吓醒。
频繁到连云善都习惯了,稍翻身,困倦地扫去一眼,“……怎么又做噩梦了?”
孟诀撑着额心,摇摇头,“没事。”
“你是做了多少亏心事?”
她是玩笑口吻。
却戳中孟诀的心窝,嗓子顿时干哑,一个字也吞吐不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