道路上一边喧嚣热闹,一边死寂静谧。
有几点星光落进周存声眼里,夜空里挂着弦月,皎洁寒凉,可星光没有谢桑的眼睛清澈,月亮没有她的感情凉薄。
她贴在周存声后颈的手指微僵,霎时有些冰凉。
一刹那细微的变化是难以捕捉的。
恢复的也很快。
还能笑得出来,甜腻而刻意,却不那么从容,“还能送哪里去了,医院啊?”
“哪个医院?”
“你干什么?”
她不回答,反将罪过推到周存声身上,“不能告诉太多人,周叔叔现在正四处找她呢,我不能再让申姨受到危险了,我答应过她的。”
周存声怒极反笑,笑得泛凉,“所以你就把她送到成恪那边去了?”
谢桑有一怔。
等反应过来,抱着他的手收紧了些,心擂如鼓,咚咚地在身体里敲着耳膜,“……你知道了?”
竟然连谎都不说。
周存声当机立断,搂着她的腰要将她放回去。
谢桑“哎呦”喊了两声,没从他的腿上起来,胡乱地在他脸颊上吻了吻,“我还没想好怎么跟你说呢,你怎么就知道了?”
“他妹妹告诉我的。”
在坦诚这方面。
周存声做得要好得多。
在这件事上,谢桑是没有任何理由和借口掩饰自己的错误,她没有深思熟虑,是在周存声脱口的下一秒钟接上,“你跟他妹妹见面了?”
周存声淡漠地看她,“你要来这招是吗?”
“什么这招哪招的,我是把申姨送到了成恪那边,那是她自己要求自己想去的,我只是满足她。”
为了不让气氛凝固,谢桑用手指拨动着周存声的纽扣,银质的,很凉,有些沉,用肢体动作来融化他的怒火,“但你跟他妹妹见面是事实吧,你看不出来她对你有意思?”
“你看不出来成恪对你没死心?”
“那咱们是不是扯平了?”
“谢桑!”
周存声压着嗓子,咬牙切齿地吼她,事件升级。
也就只有谢桑还敢不当回事地哄着他,替他揉了揉绷紧的脸,手便贴在他的皮肤上,“我说的都是真的,是申姨要去的,而且她留在这里太危险,下一次再被找到,如果我护不住她呢?”
“那也不是你找成恪的理由。”
“他只是跟申姨认识,他们有联系,我跟他没有。”
她说的话,一句都不值得相信。
哄得久了,她也会疲惫,生倦,被周存声质疑地目光包裹,滋味不好受,谢桑再度忍耐下来,有些严肃地抛出事实,“更何况,我也不想让你再为难了。”
那晚看到他坐在车里煎熬的样子。
她也不好受。
在申嘉歆的事上,他跟她是两股绳,各发各的力,不可能真的一条心。
“你不用再帮我什么,也不用去强迫自己原谅申姨,这样大家不都好吗?”
“好在哪里?”
周存声有一半的气都压在心里,“我早就说过,她就是个绊脚石。”
这么一遭,更加深了他一定要除掉申嘉歆的心思。
谢桑却早以为周存声放弃了报复。
“可她对我有养育之恩,你希望我是个恩将仇报的人吗?”
他一字一顿,“希、望。”
“行了。”谢桑的态度让周存声跟她吵不起来,“现在只有四十分钟了,你还要继续生气?”
周存声默然着。
“行,那你继续生气我回去了。”
刚要从周存声腿上起来,他蓦然抓住谢桑的小腿,让她坐稳了。
谢桑稍一动便抵在了方向盘上,动弹不得,她一点也不怕,主动去帮他解纽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