家里的车还在地下停车场等着。
周庭书乘电梯下去,找到车子,坐回副驾,转身系上安全带,将座椅调整高度让身子陷下去。
见他面容疲惫而无力的样子,司机关心了声:“谈老师有事先走了,让我送你回去。”
周庭书紧闭双眸,“嗯,麻烦您了。”
“你怎么还这么客气?”
他回谈家大半年的,仍生分的不行。
奈何一大家子都疼着他,逃都逃不掉。
这份疼爱对他来说却是沉重、富有压力的,他在谈家也时常是自闭又客套的样子,跟在周家没有区别。
司机车接车送他,算跟他是最熟的,“谈老师让我跟你说,你要是想回周家住几天就去,不用报备。
“我不回。”
“不回也好,最近周家可不太平。”
“哪里不太平?”
周庭书工作起来很投入,两耳不闻窗外事,周家那些事,也都是听过几句,没正经放在心上。
可实际上所发生的,要比他知道的严重得多。
司机好心好意提醒他,“谈老师说你那个弟弟不简单,要你小心一点呢。”
“都说了是弟弟,有什么可小心的?”
“你就是把所有人都看得太善良了。”
原本还在闭眼冥想的周庭书突然睁开,目光如炬,严峻而压迫,直勾勾地望着正在开车的人,“说够了吗?”
他不是第一次这样了。
上一秒还喜笑颜开,下一秒便突然大变样儿,变得又冷又严苛。
说起话来语气也很重,态度极差。
和外表看起来温良恭俭的那个周庭书差别很大。
谈家那几个照顾他的人没少私底下议论他,说他不愧是周家人,身体里流的到底是姓周的血,性子总有那么些相像之处,只不过他才是掩藏最深的那个。
冷峻的那面从没在外人面前显露过。
才会让别人误以为他是不同的。
身旁总算安静下来。
周庭书闭上眼,脑中混沌一片,搅弄得厉害,一会儿是谈家那些事,一会儿又是周家。
他看似是中间最清闲的人,实则并不是如此。
倒是周存声。
令人羡慕。
他才是真正脱离了周家的那个。
-
对申嘉歆的耐心降低了许多。
她第一次去找周存声,现在又是周庭书,谢桑不能将话说得太重,便只好沉默下去,她的沉默在申嘉歆眼里也是一种摆脸色。
这次申嘉歆不想吵,似乎有些伤感,“我就是去吃饭,无意撞见的。”
“您下次告诉我,我陪您去。”
谢桑是担心她。
毕竟她自己出去,如果遇到周康的人,到时就不是谢桑能护住的了。
申嘉歆承认错误,“早上我说话过分了些,你别放在心上,我就是不想你为了我受委屈。”
“我明白。”
“况且周存声对你的态度也不好。”
那天她也在。
看到了周存声对谢桑的冷言冷语,那种状况下,她哪里能放心让谢桑过去。
她们都是为对方好,偏偏对方都体会不到。
谢桑想到周存声的提议,如今申嘉歆伤好了大半,是该跟她商量商量,“没关系,我有分寸,倒是您,有没有想过之后去哪里?”
“……我还能去哪里?”
她早就到了穷途末路。
现在的每一天,都是在蹉跎时光罢了。
之后不是周康要了她的命,就是周存声,她如履薄冰,战战兢兢。
谢桑想要安慰他,“我可以送您出国,出了国就是安全的,您有没有喜欢的国家?”
“没有。”申嘉歆很是抵触这些,“我语言都不通,出去做什么?”
“那城市呢?”
约莫是看出了谢桑的所思所想。
申嘉歆凝重了几分,“桑桑,你是不是想把我像个包袱一样丢掉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