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人关心死活的感觉真好。
周存声不再掩藏病痛，他点头，发丝跟着下垂，掩住双眸，“……有点。”
“有药吗？”
他这病是长久性的。
这副修养复原好的外表下，是败絮其内的身体，病变的肺日夜都在折磨他，尽管如此，周遭人仍然没有一个是对他怀揣着善意的。
知道了放置药品的位置。
谢桑跑去拿，给他冲温水，扶着他喂他吃下。
不知为何。
就连触碰他的手脚他似乎都觉得疼。
这样病入膏肓的人，好似随时都会坏掉。
“好些了吗？”
周存声点头，谢桑刚回头将水杯放下就被他一把抱到怀里，他按着她的后脑勺，亲吻发丝和额头，嗓音颤着：“我还以为你不来看我了……”
“这不是来了吗？”
为了安抚他，谢桑回抱住他的腰。
他的腰快要比女人还瘦。
“一三五，你一天都没有来。”
“……申姨那里离不了人。”
“你眼里只有她。”
这是周存声的委屈，他再不说出来就会憋坏的，“我不找她报复了，我给她找个好住处，出国还是在国内你来定，有人照顾她，给她钱，帮她摆脱周康……”
“……你说这些做什么？”
“小时候她对我做的那些事我都可以不计较，这样行吗？”
不知他在周婉那里发生了什么，会让他的情绪和身体变得如此脆弱。
听着周存声说这些。
谢桑一阵心悸，他要多么豁达，才愿意帮助一个仇人？
她从他的怀里起来，望着他瞳孔里的水光，“周存声，姑姑跟你说什么了？”
她只是这么问。
却亲眼目睹了一滴泪从他眼眶滑落，清透脆弱，见他哭，她也跟着心酸，“到底说什么了？”
“桑桑，从小到大，都没有人爱我对不对？”
他那么努力的做一个好孩子，优秀的孩子。
就算有着那样卑贱的出身也从没自暴自弃，做出来的成绩不比周庭书差，他拼尽全力才能得到那些人的夸赞或奖赏，偏偏那些东西是周庭书或同辈的哥哥姐姐不伸手就能拿到的。
自以为有周望这个大哥的偏爱，现在才知道，周望跟他亲近，是为了申嘉歆。
算来算去，只剩周婉这个姑姑。
可她却亲口说再也不是他姑姑，要他滚得远远的。
周存声的内心有多么渴望爱，他所认知的爱有多贫瘠，全在这一夜显露了。
他抱住谢桑，一点缝隙都不敢留，颤抖得厉害，“我怕你也不来看我了。”
所以想将她紧紧绑在身边。
哪怕不计较申嘉歆所带来的伤害也无所谓。
谢桑拨出手，拢住他的脖子，用脸颊轻轻侧着他的脖颈，“别弄得这么可怜，姑姑跟周家是一条船上的，她说的也都是气话，不要放在心上。”
“不是气话。”周存声这次被彻底伤到，“我早该明白的。”
“没想到你还这么在意姑姑呢？”
谢桑努力缓和气氛，踹掉了鞋子爬到他身上，从上至下，凝视着他那双悲伤的眼睛，她伏低了身子想要亲吻他。
还没触上，周存声却偏头躲开，“我刚才咳了血……”
“我不嫌弃。”
在亲吻上去之前，谢桑特意交代，“他们不知道你的好，我知道，还有我呢，你这么伤心把我放在哪里了？”
周存声不给她面子，几声冷笑，“一三五你都不来，你是最不在意的我。”
“我那是身不由己。”
谢桑印在他的冰冰凉凉的唇上，没几下便被周存声托着后脑勺转换方向，他的爱和思念都在爱抚与亲吻中疯狂裹挟着。
偏是这种时候，谢桑便更加心不在焉，想到以后若是她也不在周存声身边了，他是不是会疯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