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什么用意?”
单暖用音量来给自己壮胆,实际心虚得不行。
她必须得承认,自己前些天在医院见到了周存声。
算起来她一共没见过他几面。
第一次在漆黑的小巷,他靠在粗糙的水泥灰墙面上,衣衫被鲜血浸透,加之那张脸,没有人会选择视若无睹的当旁观者。
后来是被发现跟踪。
到在医院这次,他的影像才一笔一划纂刻了下来。
医院走廊一条白色通到底,他却穿着最突兀的黑色衬衫和大衣,手腕上戴着一块银质的表,秒表突跳一下,他就咳嗽一声,咳到唇角泛红,面颊红白浮现,吞咽喘气的时候喉结跟着滚动。
脖颈那条伤疤无声地诉说着他隐藏的遍体鳞伤。
也是在成恪那里,单暖才知道,脖子上那一刀竟然是谢桑给周存声的,她对他那样狠,他却非她不要。
这一点,是单暖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的。
分明谢桑这个女人没有任何可取之处,她虚伪媚俗,整天挂着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。
漂亮是漂亮。
可漂亮的女人多了去了。
她也不是天生的顶尖儿,纯属后天培养,还是周存声花钱堆砌出来的。
在单暖眼里,谢桑不过就是空有一副皮囊罢了,不值得周存声的爱,他那样的人,就应该配个更有涵养的女人。
在短暂的不到一分钟里,谢桑没有眼神转变,却在单暖的表情变化里看到了许多情绪,惋惜、蔑视、不甘。
看在她是成恪妹妹的份上。
谢桑不想将话说得那么难听,“你有什么用意自己明白,话说的太清楚就没有意思了,你年纪小,有些不切实际的幻想是正常的。”
“谁幻想了?”
被拆穿过后的难堪单暖没办法承受,“我是来祝你百年好合的,你们还真是天生一对,一个忘恩负义,一个玩弄别人感情。”
谢桑容情淡淡,没跟单暖吵起来,也不知道相隔这么久,她突然来说这些是为什么。
“说完了吗?说完可以走了。”
单暖哼哼两声,走进电梯。
谢桑望着合并的电梯门,心力憔悴。
她跟周存声在一起,顶了太大的压力,大到申嘉歆的劝阻,小到单暖的诅咒,桩桩件件都在压着她的脆弱神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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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到松江的日子也并不太平。
周康隔三岔五便要来电话询问周存声的态度,在得到模棱两可的回答后再威胁申嘉歆一番。
在家中又要照顾申嘉歆的伤和心情。
日子水深火热。
谢桑累到沾上枕头就能睡着。
更加无暇顾及周存声的一三五之约。
好在周存声似乎明白她的疲惫,没有逼迫,况且这一周,他也一直在跟周康迂回,就连周婉的邀约都一推再推,总算在周末的晚上赴约。
当晚云善也在。
孟诀去忙工作没有参与,原本是场开心的饭局,最后却闹得不欢而散。
谢桑不在场。
云善来报告时她刚入睡十分钟,被震醒时太阳穴胀疼,意识有三分清明,记得今晚周婉预备的饭局,“怎么,吃完晚饭了?”
“还吃什么啊?”云善语气浮夸,却又抱着点同情意味,“桑桑,你现在有空最好去周存声那儿看看,他刚才走的时候好像特别伤心。”
谢桑坐起来,揉了揉眼睛清醒,“怎么了?”
“我妈跟周存声吵起来,她想让他跟舅舅和解,别跟家里作对,说了很多我听不懂的……”
“……然后呢?”
“周存声肯定不肯,走的时候说他不姓周。”
不仅如此。
周婉还告诉他,他不姓周,她就不是他姑姑。
对周存声而言,周家唯一有些许感情的便是周婉,今晚这一遭,算是将他对那个家的全部希望磨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