没日没夜的贴身照看是极耗心力的。
哪怕谢桑怀着巨大的愧疚心,也没办法抵抗身体带来的疲劳。
申嘉歆在第二天晚上醒来。
醒后不能张嘴。
吃不了东西,需要谢桑用针管去喂流食,她牙齿被打掉的几颗,脸颊还肿着,眼皮青肿,惨不忍睹到无法直视。
照顾申嘉歆时。
谢桑偶尔会想,她那些伤,自己也又责任。
如果她能早点提醒申嘉歆小心,也许就不能造成今天的局面,或者再跟周存声求求情,他是不是就不会做得这么绝。
想得越多,谢桑心情越沉重。
一整天没有进食。
等到申嘉歆入睡了,她才能去附近的便利店随便买些吃的,医院的味道太重,找到间没有人的楼道坐下,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盒饭,能勉强充饥而已,不要求味道。
饭粒子很硬,蔬菜味道寡淡。
这就是最后一份了,不吃也没有别的。
到这一步,谢桑心中有无尽的苦楚无处诉说,她怪不了周存声的绝情,也不能替申嘉歆澄清什么。
这些天陆续有周家的人来看申嘉歆。
周婉也来过。
却都是看看便走,没有真正关心过什么,表面工夫做足而已。
盒饭吃了一小半便再也咽不下去。
起身顺带将垃圾扔出去再回申嘉歆那里。
路上遇见几个小护士,都眼熟了,自然要打两句招呼。
对待外人,谢桑笑吟吟的,很是客气,刚走过,小护士又叫住她,一脸天真,“谢小姐,你们家里是不是来人了,刚才有位先生进去了。”
“……先生?”
“对,刚进去不久。”
下意识的当成了周康。
谢桑拔腿就跑,怕迟到一秒,再让申嘉歆受伤,跑过转角,没看到靠着墙在等她的人。
周存声走出一步,从她身后叫她,嗓音艰涩,“……桑桑?”
耳边像是出现幻觉。
谢桑刹住脚回头,没有防备地看到了周存声出现,他把面容藏在帽子下,用最普通的衣物遮掩自己,这么远远望去,是个并不怎么耀眼的人,却有让她一眼定格在此的能力。
他们一起去无人的楼梯间,谢桑全程握着周存声的手。
又瘦了。
才七天的时间。
上次她走时他就病着。
几天过去,病还没好,却找到了这里来,她又气又急。
周存声眼底却泛着淡淡的喜色,垂眸看着谢桑的手,她还愿意跟他有肢体接触,是不是就说明,她并没有要跟他分开的想法?
“你过来干什么?”
谢桑急得嗓子在颤,“你知不知道在这里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?”
“知道。”周存声语气很平,“可你不来看我。”
“孟诀没有告诉你吗?我最近都要留在这里。”
“说了。”
他像个听不懂大人说话的小孩子,逻辑转换的让谢桑都应接不暇,“所以我来看你。”
“这里危险。”
谢桑踩着平底鞋,比周存声矮大半个头,身子都被他的阴影笼罩在其中,压迫感很强,让她喘不过气来,他无言,低头靠近想要亲吻上来,谢桑却偏头躲开。
申嘉歆还在里面躺着,重伤,毁容,骨折。
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跟周存声浓情蜜意,她会良心难安,从某种角度来说,他也是始作俑者之一。
“申姨还在里面,我得回去照顾她。”
周存声跟她僵持着,动作不变,“……还没消气吗?”
他这么问,谢桑才将手抽出,“等申姨恢复了,再说我们的事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