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夜之内城中积水上升,成了座水城。
谢桑昨夜在周存声怀里熟睡,醒来后雨过天晴,昨夜陪她过生日的人也不见了。
早早预料到。
房子空下来那刻,她还是莫名感到难过。
周存声回来过这事不能对外讲。
成了他们的秘密。
元旦前夕谢桑回到京华陪申嘉歆过。
这是申嘉歆发红包时要求的,周家没了人,她看似清闲,实则寂寞。
跟她打牌的那些太太又都是表面朋友,没有真正能解闷的。
谢桑将她解救出来。
她到的当天便在泰禾吃了饭,还是秀姨的手艺,芦笋虾鲜香,小时候的味道。
饭后申嘉歆跟她单独相处,聊了许多,明里暗里跟谢桑透露孟诀收手的事。
谢桑愧疚地低着头。
她很想提醒申嘉歆,孟诀不是准备收手,是想要放大招。
谢桑害怕听申嘉歆说这些,面对她,总有背叛之感,可要是告诉她了,那就是明明白白地背叛周存声,太难抉择,她选择不听,生硬问道:“周叔叔呢,怎么不见他?”
“在跟孟诀忙一个新地皮。”
最近几天就要竞标,这些天没少请人吃饭打点关系。
申嘉歆神态忧愁,像是提前老了两三岁,没有半点出去玩乐打牌的心思,“他不回来也好,只是每天守着这空房子,日子越来越没有盼头了。”
之前有周存声给她撒气,谢桑也在。
再不济还有老太太。
如今空空荡荡,哪有半丝人气儿。
“对了,”申嘉歆筛选一圈,想起周庭书,“我上次让你送给庭书的衣服,你送了吗?”
“送了。”
衣服放在家里许久。
还是周庭书来送生日礼物那天,谢桑忽然想起来,她随便牵引着问下去,“您这些年好像固定会送庭书哥一些衣服。”
“哪能不送?”
申嘉歆语气很无力,“不送要让人家戳着脊梁骨说我这个做后妈的不上心。”
“都这么多年了,您对庭书哥怎么样明眼人都知道,”
但凡亲近一些的,没有说她对周庭书不好的,更多的是说她的对周存声过于苛刻。
申嘉歆在这方面有很强的自我认知,“他可是谈家的独苗,金贵着呢,他妈妈什么好的都给他,我那点东西算什么,该送还是要送的。”
每年都送,忽然不送,一样会落人口舌。
“庭书哥从不摆架子,也不会计较这些。”
在谢桑的印象里,周庭书可不符合金贵二字,他工作的协会常跑严寒的荒地,他从没叫过苦,更没有秦柏廷那样的大少爷脾气,是这群人里脾性最好的。
申嘉歆绵里藏针,“那还不是因为被宠的,别人什么都要伸手要,他什么都不说就有人给他塞,需要摆什么架子?”
“庭书哥不回来过节?”
“回来做什么,在谈家众星捧月的。”
她幽幽叹气,望着灯罩一圈鼻酸,“周存声连个尸体都没找回来,说不定早让山里的动物吃干净了。”
这么一比较,谁都要为周存声惋惜,可申嘉歆竟然也会感慨,这倒是稀罕。
“……您不是讨厌他吗?”谢桑嗓子发紧,“而且他不是您亲生的。”
“讨厌是因为他会坏我的事。”
申嘉歆喝了口水,让自己从伤感的氛围中走出来,诚心诚意评价了周存声一句,“其实他不坏,算是个好孩子,怪只怪运气不好,跟在我身边。”
“如果他小时候您好好对他……”
谢桑没说完就被打断,申嘉歆很强硬,“我不可能好好对他,做不到。”